还有,现在是几月?是春天吗?
安昀泽一脸木然地举着信纸,望了望天。天上硕大的一轮太阳无辜地挂在上面,尽忠职守地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提供不准确的计时,但不提供日历服务。
艾德里安你个混蛋!你有本事搞浪漫,你有本事说人话啊!
因为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艾德里安的船,而自己又不想因离开太远而错过,无奈之下,安昀泽决定就在小岛附近先住下来。
他来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因此,他也正好阴差阳错地又躲过了几次暗杀。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无聊的。安昀泽终日懒洋洋地漂荡在临近海面的地方,时不时捉点鱼虾果腹。不同于海底从始至终的漆黑一片,他这段时间随着太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倒是有规律得多。
这天,安昀泽吃过晚饭,抬头看看已经夜幕降临的天空,正打算像往常一样游到礁石下方的凹陷处休息。忽然,遥远的海平面上居然出现了一簇小小的橙光!
安昀泽的心立刻狂跳起来,原本因食困而半闭的眼睛也倏地睁大了,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那抹小小的光点。
那是船吗?会是艾德里安来了吗?
安昀泽尚存的理智终于压制住了冲动,命令他暂时先躲起来,别轻举妄动。
海妖的视力不算好,在夜间更是视线模糊,就像一个高度近视眼。安昀泽将身子藏在礁石后面,望眼欲穿地等着那个光点靠近,时不时还揉揉眼睛,决定等下次回到海底一定要发明出一种能增强视觉的药剂来,否则真是太碍事了。
光点终于慢慢靠近了,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这确实是一艘大船。
船身整体呈棕褐色,是一艘宏伟的三桅大帆船,正缓慢地漂在水面上。它白色的帆没有被放下来,只是整齐地扎在桅杆上。一面小旗子在最高的桅杆上飘扬着,看不清图案。
大概是已经入夜水手们都睡着了的缘故,船上唯有在舵盘附近挂着一盏大灯,亮着那捧橙黄的光。一个人影正背对安昀泽站在灯旁,低着头,似乎正在就着那点灯光看海图。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亚麻衬衫,半敞着怀,使衬衫被夜风吹得猎猎飞舞。
安昀泽痴痴地望着那个背影,觉得他越看越像艾德里安。不,那好像就是艾德里安!
他不知中了什么邪,只觉得有股力量在催着他向那艘大船游过去。他离开藏身的礁石,悄无声息地摆动鱼尾,在经过船头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几个字母,看着不眼熟,没有再任何地方见到过。
三桅帆船在离海岸边不远的地方停下了,没有下锚,也没有再移动。安昀泽在船边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那个站在灯边的背影转过身来。
他有些焦急,想要开口喊艾德里安的名字,但又怕海妖的尖叫会吓坏他的船员。安昀泽苦恼地敲了敲船身,可惜这么点儿声音船上的人完全听不见。
就在这时,那盏灯被夜风吹得飘忽了两下,居然“噗”地一声熄灭了。那个背影直起身,开始摸索身上,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想重新把灯点上。
安昀泽眼睛一亮,想起了之前点燃篝火的那个魔法,立马施了个咒语,幽蓝色的小火苗凭空乍现,仿佛一朵幽冥鬼火,漂浮在那人的身后。安昀泽集中注意力,小心地将火苗移动到灯上,烛心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很顺利地被点燃了。
那个背影陡然一僵,随即猛地回过身来,惊恐万状的目光瞬间对上了安昀泽的眼睛。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五官被恐惧的表情所支配,扭曲成了一副难看的样子。那人张大了嘴,几乎要把自己的下巴拉脱臼,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救命!是海妖!”
糟了!
安昀泽蓦地将自己沉入水中,鱼尾狠狠一甩,瞬间游到几米开外,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艘船。
那人一嗓子将整船的人都喊了起来,凌乱的脚步声很快布满了甲板,甚至有几只蘸了火油的火箭向海中射来。安昀泽猛地一个侧身,一支火箭擦着他的胳膊飞了过去。他眼神一暗,咬了咬后槽牙:“该死,大意了!”
望着铺天盖地向海中射来的火箭,安昀泽冷哼一声,身子一转,便向船底的方向游去,反正他能在水中呼吸,现在呆在船底对他来说反而是最安全的。
果然,船底很清净,只是有一大群鱼在惊慌失措地乱游乱撞,看起来似乎被这阵仗吓坏了,安昀泽有些抱歉地看着它们,觉得它们十分无辜,运气不好才遭遇了无妄之灾。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可怜别鱼可怜早了。
一张巨大的网不知何时就已被悄悄撒下了,此时正在船上绞盘的带动下飞快地收拢。
一开始,安昀泽还只是奇怪为什么这群鱼的数量越来越多,自己都被挤得快游不动了。可直到他不由自主地开始上升时才发现不对,这才勉强从密密麻麻的鱼群缝隙中看见了那张网眼严密的大网。
“我这算是自投罗网了吗?”安昀泽目瞪口呆,几乎要被自己蠢哭了。
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他连忙念起了咒语,试图将大网冲破一个洞——
“哗!”
“海妖!这是海妖!啊啊啊啊!”
安昀泽眼前瞬间出现了几张一看就是历经海上沧桑的面孔,表情夸张得五官都快从脸上飞出去了。
“哦。”安昀泽默默地想,“我还能说什么呢?这狗屎的命运!”
彻底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