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一愣,想了想道:“似乎还是黑王子艾德里安殿下。”
格罗瑞亚问:“他还有带他的未婚夫吗?”
侍女尴尬地摇了摇头,“抱歉殿下,这个我也不清楚……”
格罗瑞亚闻言,只得挥了挥手让她走了,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思索一会儿,决定还是亲自去看看。
上一次,那个名为“塞西尔”的俊美少年帮她看清了自己的心,这一次,她希望他依然能为自己指点迷津。
毕竟是有史以来公开的第一对皇家同性夫夫,黑王子和他家未婚夫原本就远播的声名再次大振,艾德里安走到哪里就把塞西尔带到哪里的行为已经众所周知了,因此在又一次见到他身后那个黑发少年时,彭萨国上下权贵都表现得非常淡定自如。
因为已经见过一回了,所以这次塞西尔很自然地和格罗瑞亚互相打了个招呼,把醋味十足的黑王子甩给一众政要,便愉快地端着复橙花酒和她聊天去了。
一开始二人的话题里尽是寒暄,根本没有实质性内容,天马行空地乱扯。格罗瑞亚学识丰富,胸藏丘壑,安昀泽惊讶地发现自己和她很能聊得来。格罗瑞亚聊着聊着也渐渐放松下来,十分欣赏地对安昀泽点头。她在道奇王宫时只能和自己交流,父兄们总觉得一个公主学得太多没有大用,反正总要嫁出去;而母后和其他姐妹则向来只会津津乐道于宴会、时尚和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丑闻八卦,也从来不和她交流书里的东西,令她十分丧气。
而经过这一番交流,她在佩服安昀泽之余,也有几分将他引为知己的意思。思前想后,她最后还是决定把关于爱丽儿的事告诉他,并向他寻求帮助。
安昀泽笑道:“既然你给了她时间考虑,就慢慢等嘛,不是还有几天吗?”
格罗瑞亚坦诚地道:“我急,怕她不肯。”
安昀泽“唔”了一声,换了个姿势靠在墙边,仿佛没骨头一样,懒洋洋地道:“那如果她肯答应,你要怎么带她走呢?”
格罗瑞亚突然沉默下来。她在道奇王国时便只是一个花瓶,手下心腹什么的统统没有,唯有一个相处的比较久的侍女卡沙,在上次回去后也被她遣走了。此时她身处异国他乡,根本无人可用。
安昀泽摇了摇头,有些漠然想:“还是不够成熟。”
他一口干了杯中酒,面上挂起温和却显得有些疏离的笑,欠了欠身,打算风度翩翩的告辞。
格罗瑞亚倏地伸手,牵住了他的袖口,安昀泽也没有半点不虞,顺势停下脚步,偏头看向她。
格罗瑞亚低着头,纤长浓密的眼睫遮住了她浅淡透明的瞳孔。明明灭灭的烛光下,她表情晦暗,不同于往日那副画出来的脸,反而透出某种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孤独与狠绝来。
安昀泽蓦地一惊,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世人皆以为,身为王室公主,我可以一生无忧、享尽尊荣,即使高不可攀的王公贵族,也愿意争破脑袋来求娶。”格罗瑞亚声音低低的,似在自言自语一般说:“他们觉得我应该知足,应该识趣,安安心心待在我的金笼子里,做一只乖巧听话的金丝雀待价而沽。没人问过我,我想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她缓缓抬起头,眼尾的弧度优雅地微微翘起,眼底镶着一圈薄红,瞳仁明亮得几乎慑人。
“我告诉自己,这没什么。我的家族给予我这么多好东西,我为它付出自己的人生也没什么,就当还债了。我抱着这个想法接受了联姻,来到这里,打算按部就班地过完我光芒四射又乏善可陈的一生。可是我遇到了爱丽儿。”
“她身上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活力,你懂吗?就好像火焰一样的热度和激情。只是看见她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对我来说不一般。”
安昀泽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艾德里安百忙之中回过头向他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安昀泽眨了眨眼睛,没有言语。
“从此以后,我发现我再也没办法乖乖当一个花瓶公主了。我总是想起她的面庞、她眼中始终跳跃的灵动的光、她的笑容、她身上让我心甘情愿追随而去的气质……”
格罗瑞亚说到这里,忍不住停下来深吸了口气,闭着眼靠在墙上,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我于是知道,我得走,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心。婚礼前夜,王宫要举行烟花晚会。我可以趁机想办法混出去。”格罗瑞亚道:“我知道这个计划很冒险,但我别无选择了。”
安昀泽看向她痛苦的脸,突然出声道:“你知道吗,你这样其实很自私。”
格罗瑞亚脸色苍白地看着他,安昀泽接着道:“如果你成功带着爱丽儿逃了,彭萨王室将颜面尽失,和道奇王国的关系必定降到冰点,还有一定几率点燃战火。而与此同时,彭萨王国必定全境解严,搜查你们的下落。就你们两个女人,无依无靠的,被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你身份尊贵,最惨不过被遣送回国软禁起来而已,可爱丽儿一旦被抓住,毫无疑问只有死路一条。”
格罗瑞亚的面孔白的透明,眼中灰暗,那张令大部分人神魂颠倒的面孔黯然失色,仿佛她全身的血气都已消失殆尽了一般。
艾德里安远远见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彬彬有礼又斩钉截铁地打发了几个还想上前攀谈的人,把古斯帕揪出来挡着他的后背,自己大步向他们走过来。他罗瑞亚的很色,低低地问安昀泽:“怎么了?”
安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