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的一抹身影颓然地跌坐在死气沉沉的水面,任由漫天猩红、黑暗将她包围,冰冷从身下潮湿的地面传达到身上,阴沉低缓的鬼哭神嚎铺天盖地,一下又一下碾过心头,泛成永无止境的绝望。
她不记得自己来到这里多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无论她怎么样不停地跑,这里也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只有猩红的天,搁浅的水面,诡异的黑雾,杂乱的、不肯停歇的声音,没有尽头,但她只能跑,不停地奔跑,却仿佛在原地静止。
好累!
这是她跌坐在水面时的想法,急喘着气,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她似乎已经习惯了那种充斥在这里的声音,只觉得这个世界死寂得可怕。
“哈、哈、”喘息声不停从她口中溢出,胸口别什么压抑着,如同一只黑手捏住了心脏,用力、不停地用力,就快要到捏碎的临界点。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疲惫,开始让她的精神涣散。
那颗即将碎开的心脏,被挤压着,还在跳动,咚咚、咚咚——挣扎着,有什么挣扎着不愿消失,模糊的景象开始不断出现在脑海,一抹小小的碧衣女孩儿,和一些人的音容笑貌。
“姥姥、娘,爹爹……”她开始呢喃着一些人,缓缓闭上了双眼,“小、凡、、”
“终于找到你了!”
在她倒下去之前,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穿破猩红的天和黑雾,带着阳光一样的温暖,她的面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又纤细的影子。
然后一片黑暗……
一片黑暗。
四面八方都是黑漆漆的,这里仿佛是一个黑暗虚无的空洞,伸手不见五指。
偏偏这样的黑暗中,有着一束柔和的光,在一人大小的范围里亮着,淡淡的红色,由一块血色玉玦洒下,微光照耀着一个盘膝而坐的人。
这里漫无止境的黑暗都被隔绝在了那个身影之外,她本身也散发着微白的光,与玉玦光华互相辉映着。
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微蹙的眉梢,她年轻清丽的容颜显得十分严肃和认真,与平日里的差别明显,忽然!
她睁开了眼,漆黑如墨的眸心,望向了不远处的无边黑暗,一束白光无端在漆黑的空间里亮起,照着一抹苍凉的碧影。
碧瑶,就躺在那道白光里,昏迷了过去。
少女明显松了一口气,一道殷红却从她的嘴角渗了出来,她不由闷哼了一声,抬头看了看上方的修罗血玉,她平静地抹去唇角的鲜血,盘膝而坐的身子挺直了背,闭目、入定。
“差一点了,就差一点。”
小环的模样认真得摄人,眉眼生辉。
一旁白光中昏迷的人额上渗出了细汗,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
她轻轻低喃:“爹爹。”
爹爹。
谁的眼眸如水带伤,谁的模样悲伤到苍凉,那个身着水绿衣衫的少女啊,怎么渐渐远了、远了,消失在黑暗里……
“瑶儿!”鬼王石室里突兀地响起一声惊呼。
石床之上,那个威严赫赫的一宗之主,惊坐而起,垂着头大口喘息着,花白的头发披散着,遮挡了神情,呼吸声像喘不过来一样,急促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砰!!!
鬼王一掌拍在身旁,石床霍然坍塌,床基粉碎,扬起的灰尘中,那个坐着微丝不动的身影安静了下来,死寂。
死寂之后,是犹如野兽喉咙里发出的呜鸣。“瑶儿,是你吗,瑶儿?”
得不到回答。
“呵哈哈,哈哈哈……”鬼王发疯一样大笑起来,笑声在石室里回荡。
血池。
狐岐山鬼王宗洞窟深处。
巨大的空间中仍然被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所笼罩,蒸腾的血气甚至把坚硬的石壁都已经染成了鲜艳的血红颜色,宛如炼狱一样。不断从血水深处翻腾出气泡的血池中,四只远古灵兽都显露出疲惫无力的模样,浸泡在血池中,从天上那只神秘虚空的伏龙鼎上射下的暗红光影,此刻看去已经比之前黯淡了许多,但与之相反的,虚悬在半空的伏龙鼎却是灵光四溢,连鼎身上的那些神秘铭文都已经闪闪发亮,而镂刻在伏龙鼎正面的奇异恶魔头像,也已经完全变作了血红之色,隐隐有股诡异之力盘旋其上。
整个血池所在的巨大石窟内,除了血池里血泡偶尔迸裂的声响便再无一点声音,人置身其内仿佛有身处激流漩涡之感,一股无形但无比巨大的力量,已然从冥冥中觉醒,一点点壮大,窥视着这个世界。
没有风,衣襟却在飘动。
一身黑衣的鬼先生此刻分明感觉到了盘旋在自己身体周围那股冰冷血腥的力量,只是他眼神中除了异样的炽热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衣襟内,冰冰凉凉贴着身体的物什,是比这股诡秘之力更加狂暴的力量。
他的目光从半空那只伏龙鼎上移开,慢慢向巨大洞窟四周看去,这里是鬼王宗内那股神秘血腥力量的根源,在那股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不断膨胀之下,连鬼王宗山腹洞窟中的各条通道都伤痕累累,这里的石壁自然更加经受不住了,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痕,从洞窟顶部的石壁上霍然迸裂,从上到下深深裂开,最大的裂缝宽竟达一丈之巨,小的也在三尺之上,坚硬的石壁在这里就像薄薄的纸张,被任意撕扯开去,看去就如某个上古神祇以破天狂暴之力,开山劈海一样。
鬼医面对这些裂痕除了感叹力量的强大,就只有漠然,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