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他忍不住小心的动了动,把手从身侧抽出来,冲着祁崝的方向,弯曲下食指和中指。指关节抵在祁崝的枕头边,却是一触既收,如受了针扎火燎的痛。
他知道自己已是惊弓之鸟,如同训练出条件反射的小白鼠,痛过了便懂得这事不能再碰,再是不能否认自己仍旧对祁崝怀有臣服之心,也只敢在这静夜无人知晓的时刻,偷偷做这样一个隐晦的下跪手势。
再无更多,也无索求。
祁崝这次回来,话比从前更少,,目光中不见了从前的愤郁和讥嘲,目的却似很明确。但这一次他究竟要如何,他们之间又要怎么办,楚晏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
他曾经报有太多期待,现在早已不剩什么。大腿上那一刀划下,流掉的不光是淋漓鲜血,还有曾经让他日日煎熬的灼痛。
自那之后,心里便好似只剩下被掏空了一般的麻木。对祁崝抱有的爱意,也好像已经在孤独的时光里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事情,有一天算一天,再不去考虑什么以后啊未来啊,偏狭得近乎自私。
然而这时候,他看着在身边毫无防备沉沉睡着的人,痛觉又鲜明起来,心里是倦鸟归巢一般的安宁,是被丢弃的流浪狗重新卧在主人脚边打盹的满足,并且希望时光能在这一刻驻留得更久一些。
今晚的祁崝似乎睡得格外香甜,任由自己被另一人目光灼灼的注视而完全无觉。
楚晏伸手,隔了点距离,凌空去勾画祁崝面部的线条。
这是他相爱十年的情人,也是他一厢情愿的主人啊。
其实从前他们也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他从家里搬出来时,祁崝军校在读,管理严格,每年只有短暂假期能陪他一起住。那时他们还是纯粹情侣的关系,真是最幸福的日子了。
放假在家的祁崝不怎么出门,系着围裙在家当大厨,不是太精细的口味,但男人做饭的动作干净利落,神态如同组装枪械一般的专注。他从外面回来,站在厨房门口看,只觉得不知该怎么心动才好,自己所有的缺憾都因一个人的存在而被填满了。
等到祁崝毕业正式入了伍,便开始聚少离多,请了假来见到面就是直奔主题,回忆起来满是肢体相缠销魂放浪。
再到后来,连这原始的yù_wàng也变成了一盘残羹冷炙,只余形色,再不见味与香。
想到这些,楚晏心里禁不住酸痛,又更是珍惜。
但他静静看了一会,到底担心祁崝这样侧睡担心会不会压到伤口。于是小心翼翼的去搬男人的肩膀,将想将人摆正了躺平睡。
一触之下,他才发现不对。男人身上的灼热似乎已经超出了人体正常体温的范畴。
“祁崝,祁崝!”楚晏一惊,着急起来,去探祁崝的额头果然是一片滚烫。
待他起来开灯去仔细去看男人的脸,祁崝也还是保持着沉睡的姿势没有任何反应,楚晏便感觉到不好。祁崝绝不是会睡得这么沉的人,这已经不是在睡觉,而是因为高烧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了。
幸好这几年楚晏一个人生活,难免也会有一些生病受伤的情形,再不方便的也遇到过,此刻倒不是太慌张。
他用冷水洗了块毛巾出来,一边给烧得神智迷糊的祁崝擦脸,又敷在额头降温,一边柔声叫他的名字。这种程度的发烧,已经不是家用退烧药物能够解决。
在毛巾凉意的刺激下,祁崝眼睛微微的睁了睁,应了他一声。
楚晏忙就着男人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将人拉起来穿戴整齐,半扶半背地把人弄进车里。
凌晨两三点的街道寂静无人,楚晏一路加油门,漆黑的风从车窗外呼啸而过,祁崝闭着眼躺在后座上裹着楚晏的外套又已经是人事不知。
到医院值班医生一看,对着楚晏脸拉得老长,责怪家属不好好照顾,一边说一边开了单子,把人领到了住院部。
医生给祁崝腰部的伤口换药时,楚晏看着那裸露出来的血肉,只觉心惊肉跳,出了一身冷汗。等打上吊针,摸到祁崝额头的温度略微降下来一点,他悬了半晚上的心才终于能微微放下来一点。
祁崝身体向来好,大冬天还能在院子里冲凉水澡,感冒都很少。这回却当真是病来如山倒,高烧猛地一起,就全然失去了意识。
祁崝真正恢复清醒,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在医院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有点回不过神,前一天晚上的兵荒马乱,在他被高温烧得糊成一锅粥的脑袋里只剩下楚晏朦朦胧胧时隐时现的焦急面容。
昨晚他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热而气闷的热带丛林里,虫豸遍布空气粘稠,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在那装作一个北方来的掮客,和一群亡命之徒做生意,探取情报。那群赚着黑心钱的雇佣兵,心狠手辣得很,个个手上都沾了无数人命,他们占据了一个边境的小村子,警惕狡诈且极其排外,很不好融入。这任务一开始简直无从入手又危机四伏,和那雨林似的,时刻张着黑洞洞的大嘴,等待吞噬外来者的性命。
他蛰伏两年才打探到一点关于他们武器来源的关键,消息才传递出去就不知从哪里泄露了。好一场混战,对方和己方都有伤亡。
当时情况紧急,他既是确实没找到机会转移,也有点不甘心自己两年的潜伏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也是天生胆大妄为的个性,根本不顾自己的擅自行动会给上头带来怎么样的震动和猜忌,直接冒了个险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