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与其说是对坐,不如说是瘫在那儿,两人的腿都毫不自然的软在地上,显是骨骼早已碎裂,就算扁鹊复生、华陀在世,怕也再无法令两人腿脚回复如初。
虽说此处是在石门之内,只有前后两个门是出口,但顶上却是一半露天,日光仍然透崖而入,虽然没有光天化日之下那般光明,比起洞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情况却是好上太多,几乎就跟阴天的情况差不了多少。此处虽没有什么树木,但顶上数尺之处的山崖,却有树根的痕迹,几乎就要破土而出,为下面的两人遮住了顶,不至受风吹雨淋之害;加上再上头数尺之处,竟是枝叶盘绕,上头还生了不少果实,脚边果杍散落,显然两人就是靠这些果子,才能撑到此时的。
两个对坐的人中一个年轻一个年老,年轻的那人望向蓝洁芸的目光中怒火难抑,虽是鬚发密佈,显是好久没有好好整理一番,但不论是从轮廓或是脸面来看,仍可依稀发觉,原必是个俊美青年,加上一身服色,和赵平予的衣着一模一样,显见此人就是赵平予拚命寻找的杜平殷了。
至於那老者其实也非极老,看来大约五十多岁左右,鬚发不如杜平殷那般浓密,五官轮廓比起杜平殷可要清楚得多了。那人虽不算俊挺之辈,模样看来还颇为疲惫,不似杜平殷那般怒发如狂,但从五官形貌看来,虽不甚特出,却颇有沉稳镇定之态,虽是形容狼狈,却有一股令人不敢轻视取笑的神气,必是那时一同落崖的『铁掌归元』邵华中无疑。两人各出右掌相对,看得出来正在运功,显是因为身上受伤沉重,若不互相运功,彼此互补,恐怕还撑不到现在这个时候。
方才使力太过,一时间只知喘息,加上功力不如蓝洁芸,赵平予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才看清楚两人的形貌,他立时就扑了过去,双膝跪倒,但大出蓝洁芸意料之外的是,赵平予却非向着大师杜平殷而跪,而是对着『铁掌归元』邵华中,连话都还没说出口,已先磕了好几个头。
「爹…」
「是予儿啊…」看那样子,邵华中似颇想伸出左手,好抚抚赵平予的头,却是努力了好久,软垂在地的左手仍是动都不能动,神情虽是激动无比,却连拥抱儿子都做不到,「好孩子…」
被这变故惊的差点呆了,蓝洁芸怔了许久,这才缓步向前,代邵华中伸手扶起了赵平予。她直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赵平予时有担心之态,那模样别说是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师兄了,就算负伤的是元真子,恐怕他也不会担心到那样神思不属,紧张到连以前素未谋面的蓝洁芸都觉得奇怪,原来是因为困在洞中的,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也难怪赵平予会如此紧张了。
不过蓝洁芸的心中,原想责怪赵平予为何瞒着众人的话,却是还没出口就已经收了起来,她倒也不是不能体谅赵平予的苦处:『铁掌归元』邵华中独行江湖,结下的过节实是不少,加上武夷山上大战之后,无论是玄元门下、蓝家中人或闽南一字慧剑门的弟子,也不太可能放过邵华中之子,赵平予既想入山找到父亲,又得避开敌人的耳目,对自己的身世自然只好死守秘密。
但也不知怎么搞的,对赵平予这理所当然的隐瞒,蓝洁芸老觉得心中有些不太释怀,也不知是因为自己一路上对这人的另眼看待,全不当他是个难看的丑人呢?还是因为方才他所表现出的信任,自己努力加以回应了,而他却对自己有所隐瞒呢?蓝洁芸心中不由得有些乱了起来。
「还好吧?赵…邵少侠,有没有受伤?」
「不用你来假惺惺!」才听到蓝洁芸说话,杜平殷瞬间变得激动不已,像是要把年来积压的怒火全盘放出来一般,话语当中完全不留给对方一点面子,像是对蓝家深恶痛绝一般,若非无法动弹,只怕他立刻就要向蓝洁芸出手了,「蓝家还会有什么好人?你想杀就杀,不要再弄虚作假了!杜某人算认栽了,反正现在我也是生不如死,就爽爽快快动手吧!至少给杜某个痛快!」
「不用这样,小兄弟。」邵华中淡淡一笑,眼中射出了慈爱的光,彷彿除了赵平予之外,眼中再没有其他人事物了,「蓝姑娘成名久矣,功力远在予儿之上,你我又不能动手,若她真想下手,我们也逃不开去,是不是?照我看来,蓝姑娘对当日之事,应该也是一无所知,对吧?」
「还…还请前辈赐教。」
蓝洁芸的话才刚说完,四人突地色变,虽说那石门极为厚重,将所有的声音全挡在外头,但光从地面上传来的隆隆震动,便非练武之人,也可感觉到必有异变。赵平予和蓝洁芸两人连忙退到石门边上,用力将石门向外推去,但石门却是纹风不动,感觉上像是从外面被堵住了一般。
赵平予和蓝洁芸互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惧,方才外头的震动,怕不只有将石门堵死,恐怕连山洞都塌了,难不成是郑平亚去而复回,见他们都进了石门当中,恶心发作,索性一不作二不休,乾脆将石门给堵死,把两人都堵在里头,永远也出不去,一口气解决后患吗?
「看来,」蓝洁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算杜少侠心中再怎么厌憎不屑,这下子洁芸却是身不由己,非得和三位一同待在这里了。」
12以身相许
看到蓝洁芸和赵平予走了回来,缓缓坐到两人身前,杜平殷虽仍哼了一声,别过了脸去,但却没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