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确实不小,逼得天门的人事大幅调动,连原本主管天门的人事与财务,从来不给非他一系之人进入总堂任职的杨巨初,至此也无法坚持原则了。事务繁忙芜累,加上惟一的爱徒白宁枫竟叛变投敌,遭阴京常清理门户,杨巨初所受的打击确实不小,虽说向来严刻明察的他并未因此消沉,反而见事愈发的严谨细緻,弄得下面的人叫苦连天,但却不会有人敢在此时向他发牢骚,各人有各人的事,都忙得不亦乐乎,那有闲功夫去考较其他人的态度问题?
不过最糟榚的事,还是阴京常竟在此时请辞阴风堂主之职,决定退隐江湖,再不管天门或武林中事。虽说联军一役之后,阴风堂可说是名存实亡,除了阴风六识外再没留下什么人了,但此刻正是用人之际,偏偏阴京常辞意甚坚,无论谁说话都留不下他,这实在是令人头疼的事啊…
「进来吧!」听见叩门的声音,季韶竟连声音都高扬不起来,这几天他实在太累了。
「是…」慢慢地走了进来,阴京常坐到了季韶身前,手中的几本簿册放到了案上,向来在面上须臾不离的笑意,此刻已消失无踪。「这是堂中的移交清册,请大师兄查收。」
「放着吧!」季韶叹了口气,将手一摆。
虽说阴京常选在这个时候走,总堂中已有人议论纷纷,以为他是因为天门势力大挫,因而放弃天门,但季韶何等人物?对阴京常离开的真正理由,他可是知之甚详,连杨乾也清楚此事,因此也没多话留他,甚至连向来严刻的杨巨初,对阴京常的离开也没多说什么。
本来阴京常便是幻影邪尊的事儿已明,天门中拥有两位名列风云录的高手,应该算是件好事,但这件事却是有利也有弊,所谓『军无二帅』,无论那一门那一派,都不能容许大权旁落於掌门或宗主以外的人身上,偏偏阴京常身为幻影邪尊,在风云录中的排名还在杨乾之上,他若留在天门当中,身为一堂之主的他难免有亲近派系产生,到时候在这批人中早晚要发生该以杨乾为主,还是以他为主的问题,权臣乱政的危机,可是连一点儿苗都不能让它长出来的。季韶也很清楚,阴京常与这代才入杨乾门下的他不同,从好几代前开始,阴家祖上就一直服侍着杨家,无论是兵变甚或失位失国,这些动乱都没有使阴家人变心,对杨家诸代一直忠谨不改,可以说对杨家的忠心已在阴家人身上铭心刻骨,以阴京常见微知着的才智,自会让问题在发生前就断了根。
「什么时候走?」
「就待会儿吧!」阴京常微微嗯了一声,「我还有点儿事要办,不能太晚。」
「你若要走,为什么不把冷芸留下来呢?她的武功虽然不行,但却是你一手栽培起来的,脑袋里头至少也不差你多少,由她来出主意,比我可要好得多,总胜过让师叔主事吧…」
「大师兄,拜託!」听到季韶这句话,阴京常忍不住咧开了嘴,脸上却是苦笑,「她留下来和我留下来有什么不一样?你们听到她出主意的时候,难道真会以为是她的主意,而不是我在背后摆佈?那和我留下来还不是差不多?既然要避免分裂的危机,就要做的彻底,我既然要走,就不能再让我的影子留在天门里头,对手正虎视耽耽,我们可不能有任何的自乱阵脚啊!」
「是吗?这倒是…」像是对自己的想法极为不满地摇了摇头,季韶求助似地望着阴京常,「你看看,我现在心这么乱,连这些事情都想不到了,这样下去怎么成?偏偏…」
「大师兄不必担心,」左手一掀,将一本厚厚的册子放到案上,阴京常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至少三年内尚光弘他们不会直接对付天门,何况…我在他们里头还留了一手,希望会有效…」
「喔,什么样的一手?」听到阴京常的话,季韶语气中虽颇带怀疑,表情却已回复了一点儿生气。虽说表面上阴京常什么都没有做,但两人是从天门草创时就一起协助杨乾的伙伴,季韶深知阴京常的性格,他表面上什么事都不做,其实深水静流,台面下也不知做了多少准备。
「大师兄可还记得那个赵平予?」
「当然记得。」季韶颇有兴趣地望着阴京常,似想从他的脸上挖出些什么来。若说到赵平予,季韶倒也不是看不出来,这人武功相当高明,那日在阴京常手下虽是一招间便落下风,被阴京常剋得缚手缚脚,但季韶眼力也不弱,才一动作便看得出来此人内力已有相当火候,恐怕还不弱於己,虽说从行动上看来武功招式太过死板,对敌经验也不足,还练不到临机应变、熟习而流的程度,当真动手连季韶也有把握在三十招内胜他,但若善加锻炼,假以时日,必是天门大敌。
「不过我觉得有点奇怪,」给阴京常提到这个人,季韶微微侧头,似是正测度着阴京常的腹里文章,「我知道制造敌人的内乱是你的拿手绝活,从表面上看来,那个湘园山庄的遗孤与赵平予也确实不和,可是那个赵平予武功差得还远,何况他们那边还有个老成的尚光弘压阵,他『流云剑圣』的名号可不是白得的,要以郑赵两人的嫌隙来挑拨他们,几年内还不大可能吧?」
「没错,那是再过几年的事,只是现在先预备着而已。」知道自己在场上故意把赵平予的角色突显出来,同时又轻松挫败郑平亚,等於是同时大落他的面子,好让他嫉心更烈,季韶自是看得出来,这点多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