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酒啊,也行吧……”小林咬了咬下唇,向对面的土间太平问道,“下酒菜要点什么?”
就像夏天不能没有西瓜与空调一样,喝酒自然不能没有下酒菜,土间太平先点了一样:“来份「煮毛豆」吧。”
“那花生也来一份。”
既然有了毛豆,与之配套的花生当然也是不可或缺的。
“还有……”
下酒菜的精髓在于配味,两人林林总总点了一些,然后小狐狸收好记录菜品的小本子,点头说道:“好的,请稍等一会儿。”
毛豆在日语中写作「枝豆」,为了保持口感的新鲜,从市场买来的时候常常是与豆枝连在一起的,倒与名字十分相称。幸平纯从袋子里取出一把嫩嫩的饱满豆荚,那绒绒的短毛发白而具有光泽,假如此时将它剥开的话,可以见到与通常所吃的豆子截然不同的软软扁扁的未成熟的小绿豆,也即是所谓毛豆的真相。
下酒菜大多做法简单而费时较短,毕竟只是为了下酒,不能喧宾夺主。幸平纯将清洗干净的豆荚两端稍稍切去一点,然后用盐轻轻揉搓了一会儿,在除去荚毛的同时也将盐味浸了一点进去,再着手准备接下来的进程。
“煮毛豆的话……”
锅里的水烧得正热,眼看就要烧开,与平常的日料店里只是用盐水煮泡不同,幸平纯先往里面添了些葱姜花椒一类的香料,之后才又撒了些盐巴,等到扬升起的热气游离于厨房间时,再将之前处置好的毛豆连着少许的叶子一同丢入水中。
那绿意盈盈的毛豆像是遭逢倾覆之灾的航船,在水中止不住地翻滚着,而货舱里储藏的清香则不可避免地从船沿向外滚落,染着这一池滚水,而船只的残骸却一点点濯清,直至毛豆的气息与香辛料的香气在灶台间不分彼此之时,这一锅毛豆才算煮好了。
煮过毛豆之后,这一锅水也不用浪费,等毛豆捞出去之后再将捏开小口的花生也丢进去,煮出来的盐花生也是一等一的美味。而吐尽了砂粒的虾子与小鱼,放在锅里加上花椒与干辣椒翻炒一顿,脆香鲜美,最是下酒的好菜。
“那个程序的话,明天跑一遍综合测试看看吧。”即使是在下班之后,小林也依然一脸淡定地在讲着有关工作的事情,“得赶紧做完交工才行。”
“离截止日期不是还有一周的时间吗?”土间太平不解地问道。
“总得留出一点时间来修改啊……将一切都放在截止日之前完成可不行。”
“这是两位的酒和下酒菜,请慢用!”幸平纯将装成小碟的菜肴与梅酒一同送了出去。
“谢谢。”土间太平温声说道。
小林随手拈起桌上的毛豆,那圆鼓鼓的手感按上去令人心生惬意,她用大拇指与食指捏住豆荚的两头,轻轻一撕再凑近一抿,滚香的毛豆就滑到了嘴里,慢嚼两口,她感受着口中的清爽豆香,眼前一亮:“这个不错啊。”
身为爱酒之人,自然深知下酒菜的魅力。眼前满满的一碟毛豆,不论是软硬,还是盐度,又或者是牵引着的香辛气息都恰到好处,进入口中更是从未体验过的清鲜感,那惊艳的味感几乎让她在喝酒之前就产生了几分醉意。
“有点像是……”她努力用词汇形容着自己的感受,“项目一遍就通过的感觉啊……”
毛豆之所以能做下酒菜,就是因为它的余味绵长,在嘴里越嚼越香,小林迫不及待地拧开了酒瓶,准备趁着这点韵味喝两口酒看看,而她刚打开,就闻到了那酸甜的梅酒香气,精神不禁为之一震。
“这是什么酒啊……”她忍不住将酒瓶旋转了四十五度,低头看着酒瓶上的牌子,脸色一变,“榊……榊一家?”
“榊一家?”土间太平也愣住了,“这家的酒不是很有名吗?”
“是啊……”小林面带着苦涩,经常饮酒的她自然知道,榊一家的酒在市场上大多有价无市,市场上的价格往往比出厂价高上两倍都不止,这一顿恐怕得大出血了……
但既然已经开了瓶,那就没办法退回去了,她也就息了别的念头,往两人的杯子里倒满了酒,“算了,好好尝尝吧,我还没喝过这酒呢。
倒入杯中的梅酒折射着琥珀般的光辉,酒香清冽而淡雅,令土间太平想起了进门之前所见到的那身着唐装的美人,而在舌尖所感受到的透心清凉,则带着丝丝甜味在口腔内迂回婉转着。
“下班喝一杯真是太棒了!”
小林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是飞花映红,明明在喉间还能感受到的凉意,一进入胃里就变成了一团篝火,不一会儿的工夫,这一天的乏累逐渐消散,浑身因酒精作用而变得格外炙烫。
她连忙又剥了两颗盐花生来压一压酒气,松软水嫩的花生米,靠近似乎还能闻到泥土的芬芳,却不遗余力地体现着花生原汁原味的鲜美口感,一口下去,藏匿在缝隙间的盐水在嘴里释放,让人胃口大开,而小鱼干在齿间咔擦咔擦,噼里啪啦,有一种怎么吃都吃不够的幸福感,而酒香忽然变得更加透彻。
不喝酒的人,大抵是难以理解喝酒的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