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后来才明白,原来加在里面的酸笋才是始作俑者。那连榴莲也要礼让三分,臭豆腐都要脱帽致敬的浓郁臭气,正是来自于这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
人类最早的食谱出现于三千六百年前,印刻于古巴比伦尼亚的泥板文书上,但发酵食品的历史则更为古老,早在八千年前的高加索地区就已出现。不论是欧洲的酸奶、干酪、葡萄酒,还是日本的味噌、酒糟,都具有着极其特别的味道。
而华夏的发酵食品的历史也是源远流长,酸笋,就是其中的一种。春笋脆嫩,冬笋肥腴,这两季是品尝竹笋的好时节,在大熊猫的故乡呆了这么久的幸平创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酸笋的笋料却是取自炎炎盛夏,口味独特,而且摘取之后既不风干也不蒸煮,而是用酸缸来腌制发酵,以达到长久保存的目的。
由于被封在塑盒中气味不曾散发的酸笋,在取出的那一刻,浓烈的味道扑鼻而来,距离最近的幸平创真自然感受颇深,不过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味道,只是淡定地点点头:“嗯,要的就是这股味。”
“不知道小纯能不能习惯这种味道呢?”他摸了摸下巴,连自己都有些怀疑地喃喃道,“应该没问题的吧……”
螺蛳粉的话,当然也可以不放酸笋,这样的吃法并不是没有。但在幸平创真的眼里,要是不放酸笋的话,这一碗螺蛳粉就像徒有形貌不具灵魂的空壳,缺乏辨识而黯然失色,跟其他地方的米粉相比,也失却了独有的魅力。
常言道,爱屋及乌。爱一个人,自然也要包容他的全部。既然选择了螺蛳粉,又何必将酸笋的气味拒之门外呢,你说是不是?
更何况,这样的气味一旦习惯了,那就会变成迷人的自然发酵的酸香味了呢,像是幸平创真,每次吃的时候都要店家加两份酸笋,要的就是那股酸爽的劲儿。
“可惜没有卤蛋卤鸡爪,唉……”幸平创真还在惋惜着不能完全还原正宗的柳州螺蛳粉的味道,而酸笋的气味儿经热汤一激,早就晃晃荡荡飘出厨房外了。
“不好意思啊,龙马君。”幸平纯将汉堡排放在了饿得没精打采的越前龙马的面前,“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事,来了就好……”越前龙马看见料理过来,立马坐了起来,抓起刀叉直接切下一大块放入口中狼吞虎咽着,感受着肉汁四溢的快感,“好好吃!”
“店长今天是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越前龙马那双金色的猫瞳如看见毛线球的猫咪一样,在一瞬间亮了起来,“感觉比平常吃的更美味啊!”
“哎?”幸平纯一愣,“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区别啊……”
她光是弥补之前错失的时间都已经费尽心思了,哪还有空去改变这道料理的手法呢。
“可是……”越前龙马大口大口地吃着,“今天的确实特别好吃。”
幸平纯还在思考着是因何缘故,冷不防却听见另一边的客人发声,“是饥饿感吧。”
“哎?”
吉尔伽美什优雅地抿了一口桌上的清茶,熨帖整洁的外套起伏着些微褶皱,而后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因为饥饿感而产生的对于美食的渴求,或许是这世上效力最强的调味料也说不定。”
“这样啊……”第一次听见这位金闪闪的客人吐出如此具有哲理的言语,幸平纯不由得讶异地望了他一眼。
所以说啊,不具yù_wàng,不具渴求的人类是如此的可悲又可叹,他们无法体会到这世上一切最真实的美好与最深沉的美丽,即使目睹着最值得惊叹的美景,他们那枯竭的荒原中也掀不起丝毫风吹草动。
放纵,享受,贪婪,肆意,拥有着三分之二的神格与漫长的近乎无穷人生的英雄王,喉间无声无息滚过笑意。
但他很快就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气味而挑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味道?”
“唔……”坐在附近的黑子哲也捏起了鼻子,也左看右看地寻找味道源头,最后一脸疑惑地往桌子下面探去,“火神君,你是不是脱鞋了啊?”
这股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像是大汗淋漓的篮球比赛之后,一两个礼拜没洗的臭袜子捂在密不透风的运动鞋里的那种臭味,唔……有过之无不及也说不定。
“啊?”
看着身边的客人都一脸嫌弃地看了过来,火神大我连忙摆手解释:“不是啊!我鞋子好好穿在脚上呢!”
像是怕周围人不信似的,他的腿抬了起来,露出那双穿着篮球鞋的脚,以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什么啊……”正吃着芝士焗饭的高木涉捂住口鼻,“这味道……”
不由得令他回忆起他刚刚入职的时候,第二次出警碰见的那具在夏天密闭的房间里腐烂发臭的尸体,在此间弥漫的臭味与那时推门迎面而来的腐臭味几乎不相伯仲。
“奇怪……怎么这么臭?”幸平纯也微微皱眉,当她发现那股臭味的源头来自于厨房时,不禁脸色一变。
现在厨房里……还有谁在来着?一想到那个答案,她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