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三月春,迎娶丰家长女,丰钰。”
安锦南说到那个名字时,舌尖在唇间顿了顿,将那语气拉扯得有些缠绵。
应澜生怔怔望着他,听他续道
“届时,你来观礼。便你在狱中,瞧在本侯面上,他们也会允的。”
第58章
应澜生不知这话如何反应, 他怔怔望着安锦南。
丰钰……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原本不应与他有任何交集的女人。
他前半生大多时间, 除了念及阿言, 便是考虑他的家族,他的产业,考虑如何替远在京城的父亲铺路, 如何维系好父亲作为“孤臣”的贤名……
对丰钰, 从一开始他就怀着不纯的目的。他心痛阿言的遭遇,也想试探自己如今的能力, 所以他大着胆子, 将主意打到了安锦南身上。
他以为,一个被驱离出京城而又手无兵权的闲散侯爷, 不过便是强弩之末,瞧着威风, 其实内里中空。
他想知道, 自己如今实力如何, 是否有机会,举家进京搏上一搏……更远的路他已谋算过了,安锦南在京城仇家众多, 他远避盛城, 怎知不是避祸?
淑妃因谋害皇嗣而死, 皇上早已厌弃恨极安家, 他以为他出手, 神不知鬼不觉, 亦无人会替安锦南这龟缩之人出头……
万万不曾想过, 安锦南兼了盐政!原来他从未失宠,他仍是今上信任的宠臣。
可他自己,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家族插手地方盐务一事,更是不想安锦南查知。他得保住父亲的名声,保住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一切。
这样的大好局面,怎容安锦南打破?
且……他想证明,他自己比安锦南强!
他越发想除去安锦南,疯狂的想。
可……这可笑的好胜心,是源于什么……
他自己都说不清……
此刻,从安锦南口中得知他曾求娶过的女人,即将嫁与安锦南为妻。
他以为在阿言的囚牢中,他的心已经痛极至麻木了。
可这丝丝缕缕的滋味是什么?
他发颤的指尖,冰凉的身体,是为什么……
他抿了抿唇,觉得面前的安锦南,好生可恶。
他是在笑么?笑他的无能?笑他彻彻底底的败了?
应澜生垂头,视线落在面前的红帛上面。
大红烫金的帛上,笔力遒劲银钩铁画般的字迹。
安、丰,两个字亲密的挨在一起。
透过这浓稠的墨汁,他似乎看见,丰钰那张清冷的脸,贴靠在安锦南的肩头……
她那样倔强的女子,小鸟依人之时,会是什么样呢?
应澜生攥了攥手掌,又松开。半晌,才苦笑道“侯爷……说笑了……”
婚事,在不曾得到当事人应允的情况下,被订了下来。
应澜生的求婚他们乐于听从丰钰的意愿,可对象一旦换作安锦南,一切就都变了模样。
丰钰房中人来人往,远近亲友几乎踏断了她的门槛,无外乎恭喜,凑趣,叙旧,攀亲。
她从不知,原来她有那么多的姊妹知己,那么多的兄嫂叔伯。
丰钰依旧过自己的日子。清晨便去丰老夫人处诵经吃斋,回屋后便是伺弄花草,或是拿些话本子瞧。
午后她会去丰庆房里待一个时辰。
不为旁的,只为坐在闷得人头晕脑胀的充满药味的屋中,笑着给父亲喂食汤药,顺带回忆一番母亲病中的情形。
说得越多,她便记得越清楚。说得越细,丰庆的脸色便越难看。
他衙门的差事已经做不得了,郎中来瞧过,说是还能说话,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有时丰钰在想,丰庆如今这样子,算她作孽么?
可药是在客氏房中一点点给他用的,他若不是耽于那种事,非要勉强行之,又会病的这般重么?
不管是不是造孽,丰钰都不后悔。
她从没想过要他的命,她甚至还会努力的、出钱出力地供养他,让他好生养着,长命百岁才好。
她要每天说上几件关于母亲的事,叫他时时刻刻记得,他今日之果与母亲当日的痛楚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个对儿女无情,谋害发妻的恶人,他配得到同情么?
其实丰钰自己也知,她骨子里根本和他一样!
她甚至更恶劣。她对自己亲父下手,比他还毒!
丰钰喂完了碗中的药,拿了手帕替丰庆擦了嘴角,放下帐子,温声道“阿爹好生休息,我去瞧瞧杏娘。”
近来,人人都知她待杏娘极好。
本因杏娘和丰庆的事有关联,丰大太太等人打算暗中处置了杏娘。如今因着她高看杏娘一眼,认了杏娘失去的那孩儿,杏娘姨娘的身份几乎给默许了。反正,如今二房没有主母。
客氏不过是个被关在房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