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弦皇叔真要谋反,自己这一去岂不是自寻死路?他不禁犹疑起来,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往前迈一步。
天气寒冷,马等得有些不耐烦,不停地用脚刨地,牵马的马夫使力拽着,不让它乱动。刘济也不说话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刘深。
刘深一直很受不了刘济这不咸不淡的眼神,这什么意思?朕脸上有虫子在爬么?看得这么笃定,害得人浑身不自在。他心里不觉毛躁起来,忽而转念一想,自己若就这样怕了他,岂不丢脸?与其在这僵持不下,不如就随他去,看看他玩什么花样,此处毕竟是京城,量他也不敢太放肆。再者,他还有王牌在手呢,就算暂时找不到自己,那人现在应该也开始行动了。
于是刘深一拧头不再看刘济,自己大大咧咧上车坐了下来。侍从收了踏凳,原来刘济并不坐在这车里。感觉车子走了起来,从侧面小窗看出去,车子穿过许多大街,几乎沿着外城绕了大半个圈,最后才在一小小院落前停下。刘济在外面敲敲车门,道:“到了。”
车门打开,刘深发现原来刘济就坐在外面的车辕上。他跳下车,对刘深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就自己进了大门,片刻后又走出来,躬身请刘深进去。进了院子,有三四个人候在门内,看刘深进来,脸上神色都有些迷惑,其中一人便开口问道:“这位是……”
“我的朋友。”刘济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回头向刘深道:“随我来。”
刘深从那几人前面走过,扫了一眼,没有一个面熟的。这几人跟着他二人往后走,又进了一重门,里面是更为狭窄的穿堂,过了穿堂,到了内院,走至正屋门前,那些人都在台矶下停下了脚步,只有他二人拾阶而上进了屋子。屋内很暖,刘深冻了一个晚上,被热气一冲,不由得迷起眼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等吸吸鼻子抬起头来,果然又看见刘济一脸意味不明的笑。刘深几乎被他笑毛了,竖起眉毛正要发飙,谁知他却又忽地收了笑容,请刘深上座,肃容敛衽跪拜。
“臣刘济,叩见皇上。”
仿佛方才在外面时那个随意的刘济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可以的话刘深真想让他在这跪一晚。他非常不情愿地让刘济起来,刘济命人斟上茶来,道:“皇上稍等片刻,臣已让人去准备驱寒的热汤。”
“朕说过了,朕不冷。”刘深完全无视自己刚才连续的喷嚏。
刘济笑道:“皇上喝了酒可能不觉得冷,但好歹喝一些,免得凉气存在心里。”
刘深瞟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朕喝了酒?”
刘济的笑容一分不减,仿佛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喝了酒,自然闻得到味道的。”
这种细致入微的程度让人很反感。刘深心里感觉怪怪的,道:“不妨,酒劲早就散了。”
刘济倒也不再强求,转而道,“既然如此,臣让人进来伺候皇上盥沐,早些歇息如何?”
“歇息?”刘深哼了一声,“在你这儿?”
“如果……”刘济微笑看着刘深,“皇上不嫌弃的话。”
嫌弃!嫌弃得死去活来!本来今夜只是想去瞧一瞧顾承念,瞧一瞧就好,可现在倒好,迷路了倒也罢了,还呆在这个讨厌的地方?于是刘深硬梆梆地道:“不用劳烦了。本来是有和朕出来的人的,但是和朕走散了。你去把他们找来,朕自有打算。”
“禀皇上,”刘济和气地道,“臣弟虽是王世子,但并无兵权,手下可用之人实在太少。这倒是次要的,皇上若果真一声令下,就算只有臣弟一人,也定然是赴汤蹈火。但京城守备严明,臣弟这样的人并不敢肆意妄为,况且关了城门,宵禁便已开始,在外游荡者都是违例,要接受盘问,无故惹出许多事端,想来有些不妥,请皇上三思。”
刘深瞪着眼前侧向站着的刘济,突然觉得他这一番长篇大论,竟像极了那个忠孝礼义第一位的顾呆子。怎么都变得这么死心眼了?刘深一撇嘴,才要再坚持,刘济突然一笑,道:“不过,皇上出去表明身份,倒也不怕回不了宫里,只是这样一来,皇上迷路京城的奇闻,怕是要传遍大街小巷了。”
刘深的表情瞬间僵硬。这直接戳中了他的软肋,说来老四还想着给刘溯那个野人长长脸,自己却在这儿掉链子?这也太丢人了!
刘济看着一脸松动的刘深,笑道:“臣这里是简陋了些,但还算整洁。一会儿臣会让人来换全新的被褥床帐,皇上就委屈一夜如何?”
刘深不说话,刘济等了一会儿,便自己向外退去。
“慢着。”刘深面无表情道,“朕让你走了么?”
刘济微微一笑,道:“皇上有何吩咐?”
“朕饿了,要吃东西。”
刘深在房间里踱步。其实他并不是真饿,只是想趁此机会支走刘济,看看这房间里有什么蹊跷。认真看来,屋里实在朴素之极,只在前面设着案几和椅子,侧面还有书案,上面也只放着平常的笔砚等物。满屋墙壁都光溜溜的没有任何装饰。刘深老实不客气掀开帘子进了里间,里面也是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外加一张圆桌,并两个圆凳。
这刘济,倒挺会装模作样。
刘深在一张凳上坐下,不一会儿听见外间门响,脚步停顿片刻,向里间走来。
“原来皇上在这里。”刘济拨开帘子走进来,将手中的填漆托盘放在桌上,把一水儿素色的碗碟都端到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