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维格斯觉得这可真是个怪事,当然,有的时候你会在路上看到那些不谙世事的未成年少男少女们偷偷开着家长的车出来,但是没有人会想要让他们驾驶重型卡车——那玩意儿可不便宜。
更何况,它看上去还满载着不明液体……无论那是原油还是化学物品,都可以说是极为危险的。
有那么一瞬间伯特·维格斯甚至想要报警,但是他最终按下了这个念头。
或许那姑娘的老爸,当然也有可能是男朋友(抑或两者皆是)正坐在她旁边呢,他只是没看到而已,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伯特·维格斯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这对于他来说总是很容易),但之后他只是在想:管他的,关我什么事?
然后他踩了一脚油门开始继续自己枯燥的工作。在那个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会与那名少女,那辆斯特林会有更多的交集。但是当两天后,他驾车开始返回的时候,他路过了一个并不繁华的小镇。
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好,甚至可以用“命运”来形容”:他刚拿到了一笔钱而那个他无数次路过的小镇子酒吧里有他熟悉的姑娘。伯特·维格斯觉得自己应该犒劳一下自己,于是他在那个镇上停了下来,准备乐上一晚。
接着在酒吧门前的停车场上,他看见了那辆斯特林重卡,它那庞大的体型哪怕是在众多卡车中也十分醒目。
哦,那个姑娘开的车。
伯特下意识地想道,鬼使神差地,他在下车之后走到了那辆斯特林的旁边。它是一辆毫无特色的重卡,当然,它跟所有车一样都有着颜色对比鲜明的喷漆,后视镜的下方挂着一连串的十字架和印第安风格的捕梦网,在车门有脏话的贴指和细小碎石弄出来的划痕……出了它的后面的那个没有任何标志的灰白色储油罐之外,它显得是如此正常。伯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它,还有开车的少女。
他在那辆车旁边转了几圈,好奇心让他爬上了车厢后面白色的架子,他在那银色的厚铁皮上拍了拍,先要确定里头是否是空的(毕竟,那姑娘开车的速度可有些可怕)。从铁皮的后面传来了沉闷的声音,伯特听了听,然后忽然嗤笑了一声。
他忽然意识到实际上他什么都听不出来,这可不是他家那个从六十年代用到现在的锡铁花园桶,人类那微不足道的拍打遇上了那厚实的隔层,回音可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只是昏了头。
于是他从架子上跳了下来,准备用一杯龙舌兰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些。
他只走出了不到十步的距离,然后,一声闷响从他的身后传来。
伯特愣住了,他猛地回过头诧异地看着那辆卡车,然后等了片刻……除了自酒吧那边传来的喧闹和嬉笑之外,整个停车场寂静无声。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从油罐内部发出来的,可是,那有怎么可能呢?
伯特不太确定地耸了耸肩肩膀,回过了头,他再次确定了自己需要龙舌兰的这一事实,然后笔直地朝着酒吧走去。
记忆中,这个酒吧非常热闹,简直与这座百分之九十九的居民为基督徒的小镇格格不入,门口是俗气而艳丽的桃红色霓虹灯,灯管勾勒出了一个明显的女人的轮廓。内部灯光昏暗,泛着同样暧昧的红色,香烟和酒还有夜晚让这里的空气变得浑浊,像是有淡淡的雾气。在酒吧的一角放着已经过时的点唱机,上面布满灰尘。这里的音乐里充满了酒精和咒骂还有性,但是,所有的卡车司机都爱这个,他们毫不在意的在嘈杂的背景中与别人对话和大笑。
穿着暴露的女招待们远非大城市里的姑娘们那么年轻美貌,她们大多有些发福,然而对待司机们的调笑要更加得心应手。
多么美妙……这是伯特熟悉并且热爱的气氛。
在酒吧的另一边摆放着台球桌,正常的情况下,人们会在那里消磨一些时光。然而当他走进酒吧的时候,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
没有人在那里,他们都在吧台的区域聚集,像是闻到肉味的狗一样环绕在一名少女的旁边。
那名少女就像是落在黑丝绒垫子上的金色珍珠一样引人注目。
她斜斜地靠在桌面上,啜着一杯柳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