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弟弟被人从自己的房子里拖出去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太阳快要落山了,在远处的山峦的边缘阳光变成了红色,而在十六年前的文森的头顶,黑暗已经开始蔓延。
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在哀鸣,然而身体却还是完全不受控制地沿着那条种植着迷迭香的小道走入了那栋房子。
一个女人正坐在客厅等着他。
她有着黑色的卷发和祖母绿色的眼睛,皮肤苍白,与兰德是如此相似以至于文森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便反射性的瑟缩了一下。她曾经是很美的,当然,她现在也很美,至少在文森的梦里是这样——哪怕她的双颊凹陷,憔悴得宛若第二天便会死去也一样。
房间是她布置的。
地面是抛光后的染成褐色的枫木,墙裙也是同色调的木板,在墙壁的上半部分是有着葡萄藤和小鸟的金色花纹的粉色壁纸。客厅很大,手工织就的地毯上摆放着西弗斯夫妇喜欢的古董家具。枝形灯在客厅的上方发出了淡黄色的光芒。
这一切本应该是温馨而美满的。
然而,地毯上的血迹却散发着浓重到几乎让人窒息的铁锈味。
“嗨,文森,你回来了。”
女人回过头,她看着文森,露出了一个笑容。
文森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他的父亲的尸体就这样一点一点展现在他的视线里。
就在那天早上还拥抱了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男人仰面倒在地上,腹部被残忍的切开,丑陋的内脏像是打碎的浆果一样散落在他的身下。
他自始至终都睁着眼睛,带着那种不可置信的惊异目光凝视着自己的上方。
“抱歉,我好像把自己弄糟了。”
女人虚弱地对文森说,她弯下腰,从男人的腹部抽出了那把银色的刀。
她的手被彻底的染成了红色,看上去就像是带了红色的蕾丝长手套。
她用那只手压住了文森的肩膀,迫使他在沙发上做了下来——而他的父亲的头颅就在他的脚边。
女人在文森对面坐了下来。
茶几上甚至还摆放着果盘——文森控制不住地去想为什么这里有果盘——他看着那些水果,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女人那种沙哑而虚幻的声音,迫使他不得不把视线落到她身上。
不要看,不要看——
他内心的哀嚎是如此强烈,如果有实体的话或许已经化为真正的野兽撕开他的胸膛逃窜出来。
可是在这个梦境里,他依然无法控制地看向了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