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微微耸肩,说:“可以不吃,也可以吃,吃与不吃都没什么要紧。鬼妖之物胃肠多数已经辟谷,即便是天下美食尽列于前,也是食不知味。”
东方不败惋惜地说:“就比如这十两金子一斤的飘渺云烟茶,你也是饮而不知其妙了?”
林枫叹气说:“是啊,即便是山珍海味,人间绝品,在我品来也不过是与清水一般的滋味。”
东方不败同情地说:“如此说来,你们虽然少了为口腹之需而奔劳的艰辛,但是,不能享受美食也是憾事一桩。”
这时,林枫不禁想起一句话: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味觉?
林枫盯着东方不败的淡粉色的嘴唇,心里犯上旖旎的漫思:若是能吻上你的嘴唇,撬开你的牙关,汲取其中甘美的津液,也许,十两金子一斤的飘渺云烟茶,又或者是瑶池玉液之类的也不能唤醒的我的味觉,就会苏醒在你的口中。
可是,骄傲如你,美貌如你,若是真的因为修炼了葵花之故而倾心于一个男人的话,会喜欢上连正常人的身体都没有的我吗?吻你,难道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美梦吗?
又过了一会儿,东方不败琢磨着到了就寝时分,不禁有些犯难:该把林枫安置在哪里呢?
林枫看出他的心思,自己就先大大方方地说:“东方不必刻意为我安排什么。我刚才说过,吃喝睡觉对一个鬼魂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东方兄只管自便,我嘛……”林枫一伸手,手上顿时多了一截绳索,林枫往房梁上一甩,下一刻,他便悠然自得地横卧于绳索之上,对着东方不败做了个潇洒的“请便”的手势。
东方不败哑然失笑,摇摇头,自去盥洗安置不提。
东方不败因为修炼葵花不顺的缘故,加之思虑又盛,这段时间一直夜不安席,这一天夜里,他再次从梦魇中醒来,汗透中衣,心脏“砰砰”直跳。
东方不败坐了起来,兀自急促地喘息,旋而听到林枫有些焦灼的声音:“东方!东方!”
东方不败应了一声,下一刻,他便看见林枫已经站在床边,半弯着身躯,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东方不败定了定神,勉强笑了笑,说:“刚才做了个噩梦,给惊醒过来了。”作为一个日日在刀口上舔血的日月教首领级人物,居然还会和个闺中弱女一般被恶梦惊醒,说此话时东方不败颇有些尴尬。不过林枫温柔平和的眼睛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叫东方不败情不自禁就会想去信任他,告诉他所有的实情。
林枫伸出手,轻轻地抚过东方不败汗湿的额头。
东方不败只觉得一阵怡人的微风拂过自己汗津津的额头、脸颊、胸口,瞬间全身都变得清爽,狂乱的心跳也渐次恢复了正常。
林枫柔声问:“现在好些了?”
东方不败点点头,说:“没事了,我自己调理一下就好。”
林枫深深地望着他,说:“东方,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东方不败有些惭愧地说:“不知道啊,阿枫,我对你知之甚少。”
林枫温柔地说:“这个我不怪你,你一直事务缠身,而且现在又有这样的大事要谋划,自然是不会分出神来了解一个素昧平生的鬼魂的过往。我只是想说,我生前是个大夫,还是专门治心病的大夫,你要相信一个大夫的判断。”
东方不败怔怔地点头,一会儿又疑虑地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治心病的大夫,你哄我的吧?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要自己化解了,何须大夫来治?若是不能自己化解,大夫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治?”
林枫笑着说:“你不信我?好,我也不和你多说,直接给你露一手就是了。”
东方不败此时心神已经完全安定了下来,听此话不禁挑眉笑道:“好啊,你要怎么治我的心病?”
林枫牵着他的手起来,说:“在烦闷的时候更要出去走走,看看风景,闻闻花香,听听鸟声,就会觉得郁结在心里的那口浊气散掉了。东方,可否愿意与我把臂而游,一起去赏鉴黑木崖的夜景?”
东方不败挑眉说:“不知道一片漆黑的黑木崖有何夜景可看?不过阿枫既然诚意相邀,定是胸有成竹。”
东方不败犹豫了一下,尝试着反握林枫的手。
尽管林枫不能切实感受到东方的手的柔软和他手心的温度,可是,此刻的他却惬意得想要长舒一口气,同时幸福得似乎胸臆都要涨开。
东方肯把手交到他手里了!
这说明了什么?身为一代枭雄的东方不败绝不是一个会轻易信任他人的人,此时,他将手放在我的手里,就意味着他完全信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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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和东方不败置身于一处涧谷之中。
今夜,无月。唯有墨色的苍穹上点缀着几颗寥落的寒星,像是萤火虫的微芒。
清凄如斯,无限寂寥。
唯有林中正值花期的杨树被山风一吹,飘洒下无数杨花。
梦魂不识天涯路,愿化杨花片片飞。
东方不败默然看着林枫,微挑的眼尾似乎表露出三分疑问。
林枫拈起飘落在他头发上、肩膀上的几片杨花,吹了一口气,那几片杨花花瓣的中心就如同点燃了一般,亮起莹莹光亮。
林枫手臂虚虚地推了一下,杨花花瓣就如同元宵节漂流在河上的河灯一般飘飘扬扬而去,最后散落在树上,就如同点了一盏盏小小的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