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在场的最为清醒的人,贾环坚持将众人送走后,才慢悠悠地走出酒楼,准备直接拜见一下冯庭,今日就不打算回府了。冯庭离开贾府的事情贾环已经知道,于是就约在了离这家酒楼不远的茶楼见面。离见面还有不少时间,贾环打算慢慢晃过去,顺便散散酒气。
感觉很久没有在街上好好逛过了,贾环现在看什么都有新鲜感,甚至连街对面那个吹糖人的都觉得颇有意思。吹糖人的老头子手艺很熟练,一群小孩子围在摊子旁边,眼巴巴的流着口水,就差上去舔舔了,这幅情景让贾环忍俊不禁,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个半大的孩子露出这幅表情是多么有趣。不过老头子的手艺确实不错,连贾环旁边的一个小胖子都忍不住吵着要去看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小胖子见得不到大人的回应竟然自己挣脱了牵着的手,一蹦三跳地想要跑到街对面去。贾环看着小胖子,还在感慨这孩子劲儿真大,不愧于这个体型,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一驿卒竟一边喊着“急报”,一边驾马疾驰而来,眼见着小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要惨死马下,贾环这时也顾不得看热闹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自然就做出了动作——一跃将小胖子抱住,就势护着胸口的孩子滚到一边,这时正好驿卒驾马而至,若是再晚一步,估计就出了大事。贾环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自己都给吓出一身冷汗,加上酒精的缘故,竟然一时间腿脚发软,有些爬不起来。幸亏一路人伸出手来拉了一把,否则还真有些丢人。一直到小胖子的家人抱着孩子千恩万谢地走了,贾环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做这等差点要了老命的事情了。
谁知贾环一回神,却看见刚刚拉了一把的路人竟然还站在他的身边,还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有些纳闷,难道是刚刚自己没有道谢?于是贾环客气道:“刚刚多谢兄台了。”
“客气,在下连墨,十分佩服兄台的义举,望能结交。不知兄台高姓大名。”连墨拱手,言语间很是真诚。
贾环看着面前的青年,衣着虽颜色普通但料子贵重,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自信,就连说着结交的话都让人不自主的觉得是自己的荣幸。能有这样的气度恐,怕是哪位贵人微服出行吧。遂贾环也不敢托大,恭敬地回了礼,谦虚道:“见过连兄,在下贾环,之前不过是举手之劳,无心之举罢了,实在愧不敢当。”
“既然在下痴长几岁,也就不客气了,不介意我称呼环兄弟吧?”连墨笑道,并不待贾环回答就自顾自说道:“环兄弟不必自谦,旁人就是想要达成这举手之劳怕是也没这身手。”
贾环虽然急于出人投地,但也不是因此冲昏头脑的人。这等贵人背景不明,却藏头露尾,而且待自己也有些莫名的热情,说是没有内情都不会让人相信。只是为什么选中自己呢?没落地国公府庶子,他能得到什么好处?贾环只是冲对方笑笑,并不说话,内心则一直在思考这位连墨到底是什么意思。连墨,连墨,是了,可不是四皇子墨濂的化名么。贾环心里一惊,这位可是个大人物,就连当时对政事丝毫不通的自己都牢牢地记住了他作为皇帝的铁血手腕,而且自己的那个嫡姐贾元春此时应该在他府上,后来更是成为贵妃,虽去的颇早,但成为贵妃时的一时风光也让贾环印象深刻。
墨濂看着对方脸色,心知已经被贾环猜出了身份,丝毫也不觉着尴尬,本来他也就没打算瞒着,于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此处人流较多,实在不是交谈的好地方,在下也不便说明身份。若环兄弟无事,可与在下进茶楼一叙。”
贾环既然已经知道了墨濂的身份,甚至今后的位置,必然不可能像之前一样敷衍,只得点点头,随着墨濂进了茶楼。
两人一进隔间,贾环就不再掩饰,很是恭敬地行了大礼,“草民拜见殿下。”
墨濂既然决定好好培养一番交情,便也没有摆架子,反而很是亲切地将贾环扶起,说道:“不必多礼。说起来你姐姐还在我府上呢,今日也算是一种缘分。”
说到元春,贾环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年龄相差太多,元春离府的时候贾环也不过才两三岁,根本不记事,所以可以说从记事以来,贾环就没有见过元春,更别提有什么亲情了。
其实墨濂自己向来也是清心寡欲之人,对府里这个相当于侧妃备选的女官除了知道些家世更谈不上了解。于是也就这么一提,便索性放开话题,与贾环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一个有心拉拢,一个有心讨好,两人之间竟也颇为投趣。特别是墨濂在说到随皇帝出行围猎的时候,贾环更是掩饰不住好奇,甚至都忘了刻意讨好,全神贯注地跟随着墨濂平淡地嗓音,然后在脑海中想象出他描述的宏大场面。墨濂当然能看得出贾环之前并不高明的讨好,也为此在怀疑此人到底值不值得拉拢,但是当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么期待且直白的眼神看着他时,那些怀疑一下子就消散了,能有这种眼神的人,纵使他有千万种缺点,但总归还是有颗赤子之心的,无论如何,不会养出个白眼狼来。不知怎么,墨濂忽然觉得也许和面前的这个孩子之间存在的可以不仅仅是利益。
于是这场谈话虽然各具私心,但总体而言算得上是主宾尽欢,直到贾环与约定的时间,两人才结束这漫无边际的交谈,关系却拉近了不少,甚至临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