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了话,电话里传来的不快气氛依然维持着。
“不是我开车回来,还是那种场合,不过拿车祸作借口,也不好逼我喝酒。”
我贴着窗口,看着车驶上与别墅方向相反的道路:“请别误会,我没怀疑你。”
“我知道,”他停顿了几秒,“你不会骗我。”
僵硬的气氛似乎也缓和一些,我有些困,折腾了大半夜的神经开始缴械投降,我靠着椅背,勉强睁开眼睛。
我以前觉得,看着车外的路在车灯下一寸寸显现,然后快速后退是种不错的感觉,光看着,好像就能暂时忘记自己的处境。
从小到大,我一直算不上令人省心的儿子,虽然喜欢跑步可因为早上起不来,总是窝在被子里耍赖拒绝和爸爸一起早跑,初中的成绩也许不算差,中考还是砸了,为了让我进重点家里出了好几万的赞助费,连青春期典型的戏码——离家出走——也上演过。
出走的起因是为明华和甄伟结结实实打了一架,一是因为争风吃醋被传得沸沸扬扬,二是明华是中学里有名的美女,三学生会干部和学弟找人证明公开干架(那会儿我们称之为决斗),场面满轰动。然而最终也没决出胜负就被吓坏了的英语老师打断了,英语老师是个来学校不过两年的小个年轻女人,一看见我们俩脸红脖子粗的挥拳头就一边劝一边哭,哭得我们觉得挺内疚,好像欺负了老师,也不好再下手。
那天爸爸很生气,第一次揍了我,连溺爱孩子的妈妈也没站在我这边,我于是觉得很生气,觉得他们不理解我,独自在车站上了不知名的长途车。
长途车里挤满了拿着各种各样行李的人,很闹,味道也不好闻,甚至有生鲜的腥气,从一个黑色的自个儿在变化形状的袋子里弥散出来。
我无所事事看着窗外黑乎乎的景色,坐在最前排的关系,我看得见公路在灯光下一寸寸显现,倒退,然后消失,长时间对着单一画面,心情就会随着疲倦加重平复下来,公路的前面还是公路,不会比前面好,也不会更糟。
就这样的,到了陌生的称为终点站的地方,我直接买了回程票。
回家已在深夜,没带钥匙,这个时间想必大家都睡了,我徘徊在门口……可爸爸打开了门,妈妈坐在沙发上看到我,像是松了一口气。妈妈给我煮了面,我饿坏了,爸爸叫我吃完洗洗睡吧,谁也没提起我的莽撞行为。
但是,至此以后,爸爸再没有打过我。
车子骤然停下。我才从半梦半醒的回忆里清醒过来。
林子午的黑色影子压近我,我以为他要揍我,向后靠紧门,低下头。
没有殴打,或者说是令人吃惊的,截然不同的发展。
他的舌头伸进我的嘴里,舔弄我的嘴唇我的牙齿以及舌尖,我从没经历过的吻,激烈的,让我也感觉热。皮带被解开,大概酒精在作怪,或者是完全的黑色,没有小旅馆幽暗灯光的完全的黑夜带来安全感,我不是很害怕,每次面对这种反常的xìng_ài的恐惧,不恐惧疼痛,不觉得在犯罪,没有惧怕被发现的忐忑。
“骆飞……”
他在黑暗里叫我,一点点退下衣服,把手指伸入我的身体。
“……控制不了对你的身体产生yù_wàng,以怎样暴力或卑鄙的方式夺得,你安全以及平静的温度……”
每次我不适而绷紧身体,他的动作就停止,温柔的,使我不习惯。
“为什么生气?我也问自己,也许那点酒没什么……竟然为一个十八岁男孩的健康忧虑,还以为谁的生死都不再在意……”
慢慢进入我的身体,林子午的喘息加快。
低沉的嗓音却深沉而幽远。
“骆飞,你被一个魔鬼盯上了。”
远山传来幽魂的低吟。
头痛欲裂,精神正处在一天的最低谷,无法承载繁冗的思维,也猜度不出他话中的含义,我本能的想逃脱,然而莫名的巨大的孤独禁锢住我,我无法动弹。
17
漫长的旅途,黑暗中的夜色变深,车子就如同行走在黑洞间,单调的马达声似乎能够暂时抹杀现实的意义,只是两个毫无相干的旅行者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进行不得已的搭车游戏,车终归会停下,为这一切画上终止符。我睡过去了,不久在冷调的音乐中醒来,此时车灯周围的路面随着黎明将至显出浅白,林子午还在开着车。
“再睡一会儿,很快就到。”
他这样说,我就睡了。
雨点击打在路面上,发出短促的声响,雨幕降临,雨声连绵成绵密的音乐。我知道自己在做梦,不过感觉很好,被凉爽的雨点洗刷身体的清爽。我喜欢下雨天,下大雨的日子,尤其度过夏日暴雨将至的闷热,穿着背心短裤在大雨中打球,痛快淋漓。
不过梦中的雨很短暂,太阳很快爬出云层。
我站在从未到达的海边,踩在湿潮的沙子上。
在海的上空,飘浮云彩的地方,在父母凝视我和小菲的天际,缓缓隐现一座彩桥……
“骆飞,”林子午推醒我,“看那里。”
我惺忪的睁开眼睛,顺着林子午指向的地方,透过沾着水珠的挡风玻璃,从雨刷形成的扇形空间里,我看见,在海水的上空出现了梦中的彩虹。
爸爸说:雨后可以见到彩虹。
林子午在海滨的酒店里要了双人房间,带我去顶层的餐厅用餐,让我很吃惊。
“不害怕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