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再去自家店里是三天后,这三天他头尾请假,忙自己的。
已经处成了普通朋友的前女友就管着这事,所以没被为难。
店里,二叔已经跟着江爸出去了,兄弟俩现在除了进货、补货,也在试着看能不能找到点其他门路。
若不然,人员就真的太富余了。
二叔的想法是想干脆自己单出去干,去踩人力车去,但是他普通话还不溜,路更不熟,江爸江妈不放心,没让。
婶婶就安心留在了店里,此刻正努力地用她并不熟练的普通话和一名顾客沟通着,脸上有窘迫、为难,但更有过往田地里抢收抢种的热情和不肯放弃。
她的沟通困难和神情搭配有一个好处,容易让客人觉得实诚。
江妈有心让婶婶锻炼,腾出空,过来直接把江澈拉到了后面,皱着眉头说:“你小玥姐这两天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话不好说似的。”
“呃……那我去看看。”
他直接这么一句,江妈眼睛一亮,“终于有点出息了。”
……
……
唐玥家里,她终于换下了那身深蓝色的二厂工作服。
其实早先从厂里回来的那天晚上,她就把以前的工作服、先进奖状什么的,都搜罗整理了一遍,最初的心思是想扔掉的,眼不见为净,到了还是舍不得,想着就当留个念想,取了个箱子,锁起来了。
现在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已经有些嫌小的军绿色旧外套。
这件衣服是唐妈妈在那个军装风行的年代留下来的,唐玥十五六岁的时候也穿过,后来发育了衣服显短小,又见外头已经没人穿了,也就放了起来。
如今没办法她才再拿出来,除了工作服,唐玥的衣服实在太少了,就那么两件能穿的还得留着出门,所以这个就在家里穿。
此时祁素云和谢雨芬刚进门坐下没一会儿。
“那天的事,怪我拖累你们了。”
泡了茶,坐在小桌边,唐玥有些惭愧,她自己已经豁出去了,但是事后不免有些担心牛炳礼迁怒两位女工友……这种可能性很大。
“拖累什么呀,当时你不带头把红包拿回来,我们事后也得想法子去拿呢。”谢雨芬喝了一口茶,啐茶叶沫的同时顺便就呸了一声,跟着继续道:“狗日的收钱不办事,外面都传开了。”
“啊?”
“嫌太少,像咱们这种三百四百的,他收了一个没办……听说现在办回去的几个,都是千字打头的。”
“……”
千字打头,对于在座的三个姑娘而言,想都不敢想,就算是放到所有现在停工的二厂职工里,怕也没几个人拿得出。
这么一想,牛炳礼简直就是在快饿死的人身上榨血,当真好黑的心。
“反正那天你走后一会儿,就有人来闹,说牛炳礼收了她五百块不办事,我俩一合计,就学你样,进去直接把红包抢回来了”,祁素云笑着说,“然后牛炳礼还跟后头拍桌子骂我们呢,说我们三个到死都都别想再回去了。雨芬胆子大,直接顶了一句,老娘不回就不回,有你这种人当领导,二厂还能撑多久都不知道呢。”
二厂撑不久吗?唐玥猛地想起,江澈其实也暗示过类似的话。
“我呸他一脸”,一旁的谢雨芬狠了一句,跟着脸色落寞道,“其实说实话,谁能真舍得啊,可是他牛炳礼要这样弄……没办法,咱们总不能学刘嘎包媳妇儿那样,陪他睡觉吧?”
又一桩劲爆新闻被她随口一句爆了出来。
刘嘎包和他老婆都是原来二厂出了名的老实没用……但是刘嘎包媳妇儿,确实话都不敢大声那种。
谢雨芬是个爱闲话的,作风也泼辣,不避什么话姑娘家不能说,不敢说,见引起了关注,便往下说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刘嘎包和他媳妇儿上有四个老、下有两个小,负担重,上回两个一起停工,日子就没法过了……嘎包没辙,卖了几管血,下深圳打工去了。”
“然后没多久,牛炳礼就说组织上关心困难户,叫他媳妇儿去厂里谈话。”
“反正就是,传的是说他第一回用强的……之后连吓带哄,又给她办了回厂,嘎包媳妇儿也就认命了。她现在厂里派的活很轻松,闲着,时不时被牛炳礼叫去办公室谈话、打扫,回来就一个人坐那里发呆,掉眼泪……他们都说,这样下去人怕是要疯。”
一阵沉默,唏嘘,郁结到愤怒。
“就没人去市里告他吗?”唐玥有些咬牙切齿。
“有啊,去的人还少了啊?可是无论谁去,都是一句‘蓄意干扰改制工作,打击报复领导干部’盖下来。他牛炳礼,手眼通天嘞。”谢雨芬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拿起热水瓶添了水,似乎心里有火,得浇。
祁素云叹了口气,“那回头嘎包回来怎么办?不得捅死他啊?”
“嘎包、嘎包,为什么叫嘎包,牛炳礼还不就是欺负他老实胆小没用,就算回来知道了,也弄不过他?真要是个敢砍死他的,他才没那胆子。”谢雨芬说着看了一眼唐玥,接着道:“要我说还是咱们大招好,要是没大招……欸,不提了。对了小玥姐,你说你家大招怎么就是看不上我呢?我这长得也不差吧,前头后头都有……我可想给你当弟妹想了不是三天俩月了。”
“就你不害臊。”祁素云在旁笑骂了一句,说:“好了,不说这些脏心眼子带脏嘴的事了,都说说,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谢雨芬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