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宫,也叫秦离宫。
位于咸阳城东南皇家园林宜春苑内,木植花草繁茂,虽是凛冬之季,亦可常见翠竹黄花伴山水。
是为始皇帝嬴政第十八子胡亥的居所,此时的胡亥盘坐于翠竹庭院内,持毫笔低头书写。
“十八世子的书写功底越来越浑厚了呢,”对坐一人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阴媚。
胡亥抬眼看来,其面容俊朗,鼻梁高挺,双眼眉目间亦有七分似嬴政,只不过一双赤瞳显得有些诡异。
胡亥停笔道:“那也是夫子教的好。”
“陛下让老奴教十八世子写字,是老奴的本分。”
谈及嬴政,主仆二人不由露出一抹异色,见赵高言语之中带着幽怨,胡亥与之对视一眼,分明看出各自眼中藏着心事。
胡亥忽然起身问道:“夫子可知最近父皇在做什么,亥儿已经许久未见父皇来宜春苑了。”
赵高眉间一拧,叹气道:“最近几日,陛下皆由蒙上卿侍候,老奴知之甚少。”
胡亥拿起剪刀修了一下盆中枝叶,侧耳吟声道:“是吗,亥可是记得夫子暗中扶持了一个组织……”
赵高看着胡亥背影,脸上闪过一丝鬼魅,道:“十八世子是不准备安于现状了?”
胡亥那妖异的赤瞳一缩,转身笑道:“世人皆知立长不立幼,何况咸阳内外谁不知十八世子喜玩乐,何谈安于现状。”
赵高忽然拱手道:“陛下因逢仙君侯,病根好了大半,这将来的事……依老奴看怕是有些说不准啊。”
胡亥话锋一转,道:“大哥因顶撞父皇被派去督蒙恬军,若因此与蒙家打下交情……”
赵高嘴角忽然一扯,眯眼笑道:“十八世子无需忧心,蒙家世代忠良,只为陛下尽忠。”
胡亥摇了摇头道:“未必啊,此次巡狩父皇已是答应亥一同前往,最终却又把我留在了咸阳。”
赵高神色一变,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若大公子扶苏得以召回,那蒙毅之仇何以报之。
但教授十八子胡亥多年,其能力比之扶苏确实是差的远了,遂心生一计,笑道:“陛下子嗣三十二,唯独疼爱于十八世子,若世子表现能够超过大公子,未必没有一丝希望。”
胡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父皇之心犹如天上繁星难以捉摸,以亥之能想要超越大哥,莫不是痴人说梦。”
赵高神情流转,忽然道:“于帝国而言,若要专权于己,血脉至亲才是最大的阻隔。”
胡亥神色一变,心中不禁起了波澜,有些疑虑道:“以大哥的性子,若真到了那一天,亥却也是相信大哥不会不顾及血脉恩情。”
赵高先是冷笑一声,随即叹了口气道:“据老奴手下罗网得报,陛下旨意经由蒙上卿之手,已于三日前出了咸阳城。”
胡亥心底一惊,咸阳内满是父皇的影子,夫子是如何做到暗中培养势力还不被父皇查觉的。
胡亥又摇头否定道:“不可能,以父皇的手段,不可能察觉不到,但即是如此,父皇为何放任……”
见胡亥脸色变换,赵高眼神一闪,笑道:“咯咯,十八世子无需竭虑,江湖势力还入不得陛下他老人家的眼。”
胡亥闻言一愣,江湖势力?
见胡亥心神动摇,赵高嘴角微微一笑,身形一动,忽然低头附耳说道:“仙君侯如今深受陛下赏识,若世子能得其助力,未必不能……”
胡亥心神一震,心底那株深埋的种子如淋甘露,带着一丝希翼萌芽生长。
……
“最近总感觉怪怪的,莫不是一氧化碳中毒了?”李裕忍不住自嘲的摇了摇头。
身旁的府监冯延生闻言,有些疑惑的问道:“君侯大人,一氧化碳是什么?”
也不怪冯延生化身好奇宝宝,乃是最近几日跟随李裕监造新的铸造坊,李裕随口说出的那些知识让工匠出身的冯延生逢疑必问。
为什么铸造坊流水线中的淬火阶段需要加入海盐?
为什么加热炉要加一个吹风口安置水车?
为什么这个铸造坊要建造在临近河流的地方?
而李裕解答这些疑问的方式就是直接带着一群铁匠监官围着建造好的铸造坊直接上手。
用李裕五字真言来说就是:实践出真知。
对于身边这个四五十岁的府监来说,李裕颇为无奈,但也乐在其中,指着加热炉笑道:“看到上面的烟尘了吗,木炭燃烧的时候并不是完全变成明火去煅烧金石,有一部分木炭因为加热直接变成了气体流逝,这部分流逝的气体就是一氧化碳。”
监冯延生一脸懵逼,李裕忍不住捡起旁边一根木炭说道:“我们呼吸的空气里面有一种叫做氧气的成分,也就是你们平常为什么加风箱之后炭火的温度会升高的原因,这个氧气让木炭燃烧,然后两者产生某种非自然的交融……”
李裕忽然摇了摇头,停顿一下又道:“得,本侯浪费口舌了,冯大人只需要知道,这玩意就跟你们放屁一样,吸多了容易让人头昏脑胀,甚至变成白痴或者死亡。”
见李裕无心再说,在场众人不管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的,都是点了点头。
冯延生说道:“君侯大人,加热炉运用水车持续加热,在根据情况进行风箱人力加热,再加上木炭磨成粉之后的加入,确实能够融化被称作铁的金石,而海盐融水之后确实如你所说,更容易冷却,也更不容易断裂,而且硬度方面也更高,若是这铁物能够广泛运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