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生本是一个直肠子,听她废话说了一箩筐,毫无重点,不管当年梁照背后有何隐情,但他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师傅,杀害了那么多武林同道,甚至是平民百姓,他的手上确实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这笔账是绝对不能就这么算的,便忍不住打断她道,“昔雨珍珑,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周昔雨闻声倒也不恼,一个飞身下了大石,兀自在李道生身前站定,梁照咋一看,老实不放心,便也下了大石,却不料,他这一动,四周人便也跟着纷纷动作,一边上前围拢,一边又忙着向后撤退,周遭人也都跟着战战兢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弄得好不狼狈。
周昔雨斜睨了他一眼,一脸嫌弃他在这添乱,脚下却动了几步,将他掩在身后,好像为天下人挡在身前,又好像把身后人护在身后。
梁照越看她站的这个位置越觉危险,下意识的想上前一步,刚要迈脚,身前人的气势便忽地冷了几分,没法子只好老老实实不动了。
可是他不动,不代表别人不能动。一记凌厉的目光扫过去,林知余在大石上哭笑不得,蓦地飞身而下,却并未去到梁照那里,而是站在了昔雨身侧,隐约又比她多出了那么半步,看着像是护在她身前,又好像并没有。
昔雨看两人折腾完了,便又道,“好!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便有话直言了,梁照非是大奸大恶之人,我提议,暂且还他自由之身,他想做什么,便让他去做,而我,会跟在他身边,但凡他有半分不轨之举,我便替天下人做个了结,这样可好?”
李道生等人尚未应声,周晓拂便在一旁按捺不住了,兀自冷笑道,“当家的恐怕有失偏颇吧!如此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祸害梁照,他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枉死者的鲜血,只怕到现在也不见得洗的干净,他总要给那些未亡人做个交代吧!”
花舞衣“警幻”横在身前,随后亦冷笑道,“我师傅被他的冰火掌活活折磨至死,烈火焚身,烧的灰飞烟灭,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如今她魂灵难归,而生者难安,这又要如何来算?!”
而那厢,“大铁球”亦忿忿不平道,“我兄弟这笔账也不能不算,他是个老老实实的本分人,遇事自己吃亏不怕,就怕自己害的别人吃了亏,他一生唯唯诺诺,总被别人呼来喝去,好不容易硬气一回,却是死在了那魔头手上!我朱大勇一辈子没服过几个人,唯一对‘上华双月客’,那就是一个字,‘服’!”
说着,他转向梁照,一字一句道,“可你作为‘双月客’后人,却如此罔顾人命,给他脸上抹黑,我朱大勇看不起你!”
梁照听过太多的咒骂之词,多难听的都有,却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更伤人心。
他以前听过的最难忍的一句话,是那句“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活着?”
这句话李道生说过,荆玉说过,戚雪时说过,恐怕连昔雨也是有过这种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