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帐做成了之后,尹文瀚又重金买通了那位账房先生,于是这一账本便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柜台上,而真正的,没有一丝污点的账本则尽数被尹文瀚烧成了纸灰,随着秋风而去。
一切准备妥当,一场早已排演好的戏码便在次日上演。
尹承业那日裹着狐裘脑子昏昏沉沉地到了当铺中之后,便见店内伙计的脸色不对,伙计们见他进来后每个人都偷偷瞄着他,神色躲闪。
尹承业心下一沉,眯起眼睛向在场之人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店内伙计知道尹家这几日变故频仍,知道尹承业身子本来就不好,在这关口上谁敢火上浇油,都垂下脑袋保持缄默,不愿意开口。
尹承业见众人如此,重叹一口气,将这几日本就集聚在心口的怒气发泄出来,一拍桌子大声道:“说话!不然你们现在立刻给我卷铺盖走人!”
众人见尹承业果真动怒了,全都惊得一哆嗦。这尹家少爷平日里虽少言寡语为人淡漠但却从未对他们发过脾气,如今听尹承业如此说,便也不敢隐瞒,片刻后角落里有一个人结结巴巴地说道:“少......少爷,账房的刘先生被官府的人抓走了,他......他们说咱们......咱们的账目有问题,要......要清查。”
尹承业皱起眉头,觉得不可置信:“账目有问题?”
店里的账目尹承业都会看一遍,月末还会核查,一月一清,这账目断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他望着自家伙计们脸上的这番神情,便知此事似乎牵扯不小,也顾不得多思量了,又问道:“刘先生呢?”
“在......在衙门。”那人又说道。
尹承业闻言血气上涌,在这些伙计面前却仍要故作镇定,平静说道:“知道了,你们照常打理今日的生意,我过去看看,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说。”说罢便出了当铺,留下一屋子的伙计面面相觑,而他们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刘账房被官府之人拖走时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尹文瀚曾许诺这个刘账房:哭声越大越凄厉,所得的钱财便越多。在这一承诺下,姓刘的账房便一路哭号,连此刻跪于衙门中都止不住连呼冤枉。
樊水城的父母官姓苗,这苗大人高坐堂上翻账本时,实在被这人吵得不行了,便放下捧在手中的账本不耐烦地喝道:“行了行了别嚎了!”说罢将账本向他面前的地上一扔:“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
“冤枉啊......”那姓刘的账房仍旧哭道:“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这账目全都是你做的你说你不知道?”苗大人提高声音问道。
“小人真......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小人是受人指使的啊。”姓刘的人说话声音越来越颤抖,衙门府门外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大点儿声说话!”那苗大人喝道,“是谁指示你的?本官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小人......小人不能说。”刘账房瑟缩着脖子,装出一副畏惧的神态说道,尹文瀚告诉他做戏要做足,推三阻四才可让人信服。
苗大人闻言将惊堂木狠狠一拍,撩了衣袍从堂案前走了下来,向那刘账房的胸口踹了一脚,骂道:“狗东西,让你说你就说,别逼本官给你用刑。”
“大人。”刘账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忙抱住了苗大人的大腿,哭道:“大人你可怜可怜小人吧,小人真的不能说,要是说了必定是家毁人亡。”
“你要是不说,本官今日就让你家毁人亡。”苗大人说道,说罢将肥大衣袖一挥,“来人!”
“大人。”一旁侍立的衙役出列说道。
“给我打。”苗大人转过身去说道。
“是。”衙役拱手应道,说罢便拧笑着挽起衣袖,要向那刘账房的脸上招呼拳头。
坐在地上的刘账房哭声立刻又大了几分,但这次可真不是装的了。这之前尹文瀚可没告诉他受挨皮r_ou_之苦,所以他哆嗦地向后躲闪着,一边躲一边沙哑大喊:“大人,我说,我说。是尹少爷,尹尹尹尹少爷。”
苗大人闻言,背对着刘账房和身后看热闹的百姓,瞄了眼堂内的y-in影处,y-in影处实际站着一个人,此时轻轻点了一下头。
苗大人满意地一笑,转过身来,盯着刘账房一字一句地问道:“尹少爷?说清楚点儿,尹府的哪个少爷?”
刘账房望着一旁衙役那海碗一般大小的拳头,面色惊惧,声音仍似刚才一样大,喊道:“是尹承业,尹承业!是他逼迫我记下假账,偷税自用!我劝他他还不听,把我一顿毒打,我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片刻后围观者无不唏嘘,也不知是谁猛然一瞥,竟望见尹承业怔怔站在人群之外。
尹承业实则早已站在衙门门口,刚刚刘账房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到了,但面对这番□□裸的诬陷,他却连辩解的心力都没有,只觉阵阵发寒。
而此刻衙门内,那些受了尹文瀚好处的衙役早就忍不住了,纷纷冲下来拨开围观的人群,抓过尹承业拖入衙门内,又不由分说地用棍子在他的膝上狠敲两回让他跪下。
膝盖重重撞在地上,尹承业痛得眼前一黑。
那姓苗的父母官此刻眯起狭长的眼睛,绕着尹承业走了一圈儿,又望了望围观的百姓,忽而用尖细的声音问道:“尹承业,你逼迫典当铺的账房擅作假账偷税漏税证据确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