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思霏凭借着自己那一身警服,才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他抱着手里的本子,刚喘口气,准备开始工作,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靠窗边的病床上坐着一个少年,宽大的病号服罩着过分瘦弱的身躯,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黑发有些长,落了些许在颊边,眉眼温润,如鸦羽一般又长又密的睫毛覆盖着微微下垂的眼眸。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病床上,就美好的宛如一幅画,让人舍不得打扰。
一群年龄各异的女性围在他的病床前,一个个表情温柔的简直能滴出水来。
“小裴,你饿了吗?这是我亲手做的便当,我给你放在这里了。”
“小裴,你吃水果吗?这是我刚刚出去买的,最新鲜的水果。”
“小裴,你的床靠近暖气片,可能会有些干燥,我特意给你多准备了一个加s-hi器。”
“小裴……”
丁思霏回过神,简直目瞪口呆,他问旁边给病人换药的护士:“这、这也是这一次爆炸案的伤者?”
护士看了一眼窗边的少年,脸颊飞起一片红晕,连声音都软了几分:“是啊,小裴是跟着这一车伤员一起被救过来的。”
丁思霏:“……”
他咳嗽了一声:“我看他身上好像并没有受什么伤啊?”
“谁说的!j-i,ng神创伤不是伤啊!”护士义愤填膺,“警察同志你都不知道,我们给小裴检查的时候,发现他有严重的营养不良,并且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你来评评理,现在还有谁会让这么大的孩子吃不饱饭啊!”
丁思霏:“……”
虽然但是,营养不良跟这一次的爆炸案有什么关系啊!!
“切,还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那名换药的病人嘀咕了一声,说出了真相。
护士双目圆睁,瞪了他一眼:“少啰嗦,快把裤子脱了,要打针了!”
病人一边脱裤子,一边还嘀咕着:“对人家就温柔如水,对我就凶巴巴跟个母老虎一样……”
他话还没说完,护士就毫不留情地一针扎到他屁股上,病人发出了一声惨叫。
护士缓缓地推着针管里的药,冷哼一声:“废话,你长得又不好看!”
看着表情凶残的护士,丁思霏喉咙“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
警界菜鸟小丁同志,还未深刻体会如何走入群众中去,就先被群众包围了。
他拿着本子,战战兢兢地在这群大姐大妈的包围里,慢慢地坐了下来,那少年低声道:“辛苦您了。”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尾音有些含混,然而却让人的心都酥掉了半边。
然而丁思霏听到他的话,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他的口音并不像东江这边,反倒有些像南方那边的……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随手摊开本子,就要开始做笔录,谁知抬起头,恰好看到少年对他微微一笑。
丁思霏的脸顿时爆红,本子直接从手里滑落,他手忙脚乱地一边捡本子一边结结巴巴道:“不、不客气。”
他将本子捡起来,然而整颗心都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他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暗骂道,你在搞什么呢!你一个直男,对着个男人脸红心跳个什么劲?!
不过,这个少年长得真好看,完全不输如今电视上的那些影视明星,和那些在化工厂打工的少年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丁思霏想着,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
如今近距离看,才发现少年的容貌惊人的漂亮,他看起来有些瘦削,脸蛋仿佛只有巴掌大,一双仿佛含着情的桃花眼,因为皮肤太过白皙,眼角都泛着淡淡的粉色,鼻子挺直,嘴唇微微地抿着,中央的唇珠格外明显,却又因为没有血色,越发显得令人怜惜。
丁思霏的脸又红了,不敢再抬头看少年的脸,他定了定神,这才开始记录。
“名……名字?”
少年轻声开口:“裴然。”
丁思霏愣了愣,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旁的大妈连忙道:“原来小裴你叫裴然啊,和大明星一个名字呢!难怪你长得那么好看!”
少年笑了笑,没有说话。
丁思霏工工整整地在本子上写下“裴然”两个字,又接着问下去:“你的身份证号是多少?”
少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低声道:“我没有身份证……”
丁思霏一愣,正要接着问下去,旁边的一位姐姐却受不了了,将丁思霏拉到一边:“小裴是超生的,之前一直被父母带在南方那边打工,一直都是黑户,如今是父母都过世了,才回来找他哥哥的,他哥哥就在这个化工厂上班,没想到……”
一名大妈长长地叹了口气:“小裴这么乖巧的孩子,命也太苦了,警察同志,你别提起人家的伤心事了,有什么问我们就好了……”
丁思霏:“不是……我这是做笔录啊!”
裴然伸出手拉了一下丁思霏的衣角:“没关系的,您请问吧。”
大妈大姐们看着他那故作坚强的模样,更加心疼。
“人家只是个孩子!又不是犯人!干嘛对人家这么苛刻?”
“你问我们就是,难道我们还会合起伙来骗你吗!”
“就是,来来来,到外面来问,别打扰人家小裴休息!”
丁思霏还来不及说话,就已经被大姐大妈们强势地拖出了病房。
裴然的目光跟着他们出了病房,随后又落回了自己的手掌上,掌心温热,这是属于人的温度,他紧紧地握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