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消息传开后,西祁上下一片哗然,而我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怪不得边疆的鱼儿游走了,原来是酝酿了这场大动作。
百里天祁运筹帷幄了多年,野心定是远不止如此。
西祁与南疆打了这么多年,两边元气都是大耗,柯亦既然南疆有联系,收了北离略有修养后,若与南疆两面包抄,西祁必然成他囊中之物。
陛下此时病情随意虽是好转,暂时也算能稳住阵脚,不过,储君一日不立,便多留一日后患。
沼远王和七皇子在边关多年。呼声皆是响亮,二皇子在圣京多年,可谓根基深厚。他一路上都在明目张胆使绊子,怕是不会轻易松了到嘴的肉。
东宫之冕,外患之忧。
圣京这几日,怕是要起风了。
“扑楞楞……”
一只白鸽自远处飞来,落在我的窗台上,我上前捉起,自细竹管里取出两折纸条,轻轻展开。
“赵仲。”纸条上有两个字。
我微微缩了一下眸子,又将另一张纸片打开。
这是一张素纸人物白描,寥寥几笔,却也是生动异常,虽然隔了几年,面貌有些变化,却一眼就能认出此人是谁。
轻轻晃动纸片,火花骤起,将两页纸片化成灰烬,白鸽咕咕叫了两声,展翅膀飞走。
昨夜睡的沉,下了雨都不知道。晨起略有些凉,我披了锦蓬,缓行两步立在窗前,枝头有小雀轻啼,檐下风声仄仄。
在汲城时,观流民攻城,我便心中起疑,觉得能想出这办法的不像是蛮人,便派了信子暗中调查。
信子曾传过一回消息,说南营里新来一名军师,此人足智多谋,却是很少露面。起初我以为,那军师会是柯亦,不过柯亦后来走了,这条线便断了。
如今,我那信子终是又传了信过来,南疆的新军师,竟是位故人。
赵泽奇,字博仲,简称赵仲,乃是青蓝阁中,我同窗的那个胖学子。
此人棋艺超群,对于兵法的研究更是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我二人年少时经常在课堂上博弈,算是有点交情。
以他之才,本该出了青蓝阁面见西祁皇,得钦点报效西祁的,但是在学成的前半年,他不知何故夜宿醉酒,晨起上课晚一些,夫子便当众小责他几句。
他性子本是圆滑,那天也不知为何,竟是与夫子顶撞起来,那夫子急气之下,竟然犯了头痛的毛病,当场就给抬前殿灌黄连醒神汤去了。
这事说大不小,青蓝阁惜材,本想让他当众给夫子陪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这赵仲也不知哪里来的牛脾气,死活就是不肯低头认错。后来,青蓝阁便就将他逐出去了。
他和荣子扬关系还不错,走的那天,我们几人本想送他一程。但他竟是起了大早,天还没亮就出了阁。我们站在青蓝阁最高的阙楼上,望见他穿了一件儒衫,背着褡裢头也不回的走远,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后来荣子扬四下打听才知道,那天,他喝多酒是因为。他的胞妹在家乡,因为不愿意嫁给乡绅,投井自尽了。
青蓝阁只看他醉酒,却没问缘由,他心中憋闷,脾气自然就大了些。
那事发生后,大家都略有自责,荣子扬后来寻过他,但他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半点音信都没有。
没想到多年不见,他竟是去了南疆,还做了敌国军师。
我轻叹一声,回身踱步到桌边,给自己斟了杯茶,刚喝上一口,心口血气又是翻涌,我赶紧将冰雪玉露丸拿出来吞下一颗,虽是略有好转,腿上却是无力的很,还在这时候,绿珠端着汤药自门口进来。见我如此,赶紧从跑过来扶我。
“小姐,你没事吧。”她将我扶坐在椅子上,我摇了摇头,见药是温的,便拿过来一口饮下,这才算将心口血气压下。
绿珠一边抚着我的背,一边气恨的道“小姐,都怪当年大小姐使坏,要不然,怎会落下如此病根,小姐让她身败名裂是轻的,应当让她破相毁容,一辈子不能抬头做人!”
我轻咳两下。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绿珠不提,我还真想不起来。当年苏青雪连夜走了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算算年纪,她也快双十了,怕是早就嫁人了吧。
微微一笑,我拿起茶盏又喝了一口,杯盏还没放下,青藤便自门口碎步跑了进来,起礼道,“禀郡主,宫中宦司封旨送封赏来了,人已经到了门口,就等着郡主过去呢。”
陛下早已赐了都郡,因为我在边疆,便一直没赐印信,我既然回了圣京,这定是来赐印信的。
绿珠赶紧往我头上多加了两个步摇,施了些胭脂,又换了一件桃粉色的锦蓬,这便去了前厅领旨,出乎意料,前来宣旨的,竟是御前大宦司高德胜。
他怎么来了。
我心思一动,微笑着上前福了个礼,道,“大宦司高福。”
“诶呦郡主。你这可是折煞老奴了。”高德胜赶紧上前两步,弓腰扶我道,“宁安郡主这是作甚,郡主乃是陛下御赐,此行边疆又是立立大功,老奴还没跟郡主起礼,郡主这不是要老奴的命么!”
我微微一笑。道,“宦司乃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服侍陛下又是尽心尽责,这次又是亲自跑来送封赏,劳心劳力的,宁安感激不尽,怎有不起礼一说。”
高德胜哈哈一笑,道,“宁安郡主可真是会说话,几句话,说的老奴心里热乎乎的,怪不得不但陛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