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沱河的水拍打在岩石上,白色的浪花溅起在阳光下晶莹发光。契丹骑兵在平坦的道路上急奔,走廊一样的地带,东西延伸方向如同坦途。
但是南北两面重峦叠嶂,大山山影压空。“隆隆……”的马蹄声在山河之间回响。
杨衮对河东的了解比其他契丹武将多,他对萧咄里道:“向东去这条路是走河北的路;不过,过平型岭(平型关大捷附近)后在灵丘折北,则是通蔚州的路。只要到达蔚州,至云州无险可阻。”
萧咄里以为然,他也别无选择。
众军骑马跑了近两个时辰,平坦的道路逐渐起伏崎岖,忽报前方发现许军!
萧咄里拍马至最前锋,果见山口一群兵马正在路中间列阵以待。他恍然道:“此时出现在此地,武州(张家口)高彦俦的人马?”
部将骂道:“咱们一开始就被算计了!许国整个北方的兵马都他的来这里啦!”
“不对……”萧咄里定睛一看,注意到了许军旗帜上的汉字,各色旗帜上,许、平州军、林等等字。他一拍脑门,平州姓林的武将必是林仁肇,此人颇有名气,是刘仁瞻的部下。
萧咄里瞪眼道:“这里的人马若是刘仁瞻的人,那高彦俦在何处?!”
没有人料到河北平州军的人马会出现在河东,倒是高彦俦已在萧咄里的预计之中……老早就得知高彦俦部出武州,向西调动;起初辽军诸将认为高彦俦是冲杨业去的。现在明显被许国人的阴谋算计,高彦俦也必定会参与围堵!
高彦俦有可能正在雁门山北部地区,部署第二道围堵战线!
萧咄里顿时长叹了一声,顿觉此番恐怕插翅难飞,不知许军部了几重重围。
他看着周围的山势,只有这条路是已知的能走通的路,其它方向的山区谁也不敢带大军轻进,很可能拥堵在里面,陷入死地!
头上艳阳高照,萧咄里却觉得手足发凉。许国地形复杂的广袤河山,在他心里不再是羊圈猎场,却如同食人的泥潭,处处都是凶险!
他心中绝望,但敌军绝不会因为他绝望就放一马!萧咄里迅速判断形势,决定干林仁肇……林仁肇部下是南唐国降兵,战力肯定不如西边的许国禁军;如果南唐军战力强,那么大的地盘就不会被几个月就灭国了!萧咄里认为江南兵陆战甚至不如杨业的河东军。
“立刻进攻!”萧咄里冷冷道,“不然在这里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吗?”
辽军迅速调集人马,强攻谷口的林仁肇部。
骑兵的马蹄轰鸣,黄土弥天!烟雾中,火光如星光闪闪,火器闪烁,箭矢横飞,惨叫声喊叫声响彻山河。
“哒!哒!”沉重的铁蹄塌在地上,每落蹄践踏,沙土就飞溅而起。偌大的黑影从尘雾中透出来,“砰”地弦声让蒙蒙的空气在颤栗,不远处一杆长枪掉落,一个士卒双手捂着眼睛“啊啊……”地惨叫。
后面的许军士卒瞪大眼踉跄走了两步,双手去扶长|枪,他的浑身都在明显地发抖!长枪也在随之颤栗。霎时间,辽骑嘶鸣着跃起,马上的人大吼一声迎头就是一剑,“嚓”地一声,扬起的铁剑甩起鲜血点点。骑兵立刻冲过前面枪阵,挤了进去,吼叫和“叮叮哐哐”的声音乱响。
萧咄里等人已爬上了附近的一个山坡,仰视下去,满是荒草黄土。风吹得灰尘乱飘,就好像荒草被点燃的烟雾飞腾。无数的骑兵涌向山口,许军前方方阵已崩溃,拿着棍子一样火铳的步兵拼命在跑,骑兵铁剑四处乱舞。
另一些方阵也在成团地向两边坡地上撤退……很像诈败的诱敌之计,因为两边高地上肉眼就能看到有不少兵马。从山谷道路进去,蜿蜒的道路逐渐收窄!
但萧咄里没有时间与林仁肇耍计谋了,他决定以力破之。当即便下令:“击鼓,冲破阻截!”
鼓声隆隆,辽军骑兵前锋呐喊着沿道路冲进山谷。两边的山坡上,拒马桩和斜|插的樱枪仿佛一道藩篱,数排许军火器兵站在藩篱后面,“噼里啪啦”对着路上的奔跑的骑兵放|枪。
辽军骑兵也一边奋勇向前跑,一边侧身骑射,山坡上下,骑兵和许军步兵都不断有人倒下。道路两面,烟雾弥漫喊声震天。
不多时,骑兵锋芒至一处弯道、道路又窄,辽军冲杀速度被迫减缓,这个转弯处简直就成了噩梦!
火器闪烁,不仅来自两侧,还有弯折侧前方,三面夹击;道路狭窄,火器抵得又近……每次火光闪过,道路上的辽军仿佛遭遇雨滴一样倾洗的铅丸!
有的战马前蹄跪倒,惨嘶倒地,有的向侧边摔倒,人马俱遭遇杀伤。冲来的人马不断变得稀疏,最后一骑浑身鲜血飞溅,“嘭”地倒在地上。
“哇,啊……”大叫声和马蹄轰鸣丝毫没停,后面一群骑兵再度冲了过来。
“砰砰砰……”好像四面都在爆|响,放完的士卒立刻离开藩篱旁边,后面的士卒很快又把扛着的长火器平放对着路上。
地上已看不见土地,山谷已被人马尸体布满,泥沙全被血迹染成深色。
……后面山坡上的辽将萧咄里,只见山谷里被尘土笼罩,成片的爆|响、马蹄声杀声震天,早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见谷口不断有骑兵冲进去,黄尘却始终没有像山谷深处延伸……塞进的人马发生了什么?萧咄里可想而知。
这样的战火在继续,他的眼睛都湿润了。身边的人们无不沉默。
奚兵和女真兵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