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关城下面硝烟弥漫,火药燃烧的味道在石头地面上散开非常呛人,周军士卒正在蜂拥向后退却。“啊”一声惨叫,一个士卒背上中箭扑倒在地上,烟雾弥漫中,时不时看见长黑影飕飕飞来,周军丢盔弃甲,退兵仿佛战败一般。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曹彬在向拱身边叹了一句。他是个二十七的年轻武将,面白,胡须却很浓黑。因在晋州被向拱看中,追随参加攻蜀之战。向拱没看错人,曹彬在青泥岭和兴州大战中部署得当,又很会做人、能约束将士,让向拱轻松了不少。
曹彬用兵不用奇,却每次步步为营、小心谨慎,能赢的仗一般不会输,不能赢的仗也很难出奇制胜。
不过曹彬在剑门想用奇兵,可惜没成功。他先是打听到剑门附近有一条小路,是逃税的贩夫走卒、逃犯这些人为了避免官府关卡走出来的路。于是曹彬请命带着一部人马走小路想绕道剑门关腹背,不料蜀将早有准备,曹彬遭到占据地利的蜀军伏击,大败而归,只好放弃了那条羊肠小路。
“韩保正此人,乃我手下败将。”向拱愤愤然道。他意指兴州韩保正两万大军背城结阵被击败的事。
向拱已记不清楚自己多少次派人进攻剑门关了,多次失利下来已经满腹火气,忍不住对着上面的城关破口大骂。
曹彬见将士都跑回来了,又递了个眼色,随军的小官小吏走上前开始大声叫喊,各种道理劝降。
向拱没好气地说道:“叫他们别喊了,有个屁用。蜀军既不缺粮缺兵,又能守住关口,口水说干他们也不会投降。”
曹彬不禁说道:“韩保正此人,用兵中规中矩,不算高明但经验丰富熟知军务,但也算蜀国的一员良将。他能敏锐判断出形势,兴州战败后,立刻放弃汉中保存剩下的实力,退保剑门,现在证实他的判断和决策都是明智的做法。”
“良将个屁!”向拱骂道,“我看他就是个死缠烂打的无赖!”
曹彬劝道:“向节帅息怒。”
向拱转头道:“我实在愧对郭都点检的信任,去年打汉中就不利;今年手握大军四万,却被挡在这里不能进寸步……你有什么计策?”
曹彬皱眉苦思,无计可施。
旁边王景的长子说道:“防守这种地方,不缺兵力不缺粮草,只要主将是战阵老将会用兵,谁也没办法;这不怨向节帅,谁来都是一样,靠运气看遇到对手是什么样的人。除非……”
向拱忙问:“除非什么?”
那大将道:“除非伪蜀朝廷自己犯昏,换个草包过来帮咱们一把……向节帅寻思一二,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人,用反间计试试。”
曹彬道:“那等计策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何况现在无处入手。”
向拱沉吟片刻,问道:“有东路军消息来了没有?”
身边的人都摇头。
……
攻破蜀国重镇夔州的消息刚刚快马到达东京。
酉时都已经过了,符氏姐妹正在金祥殿后面用晚膳。还是那处富丽堂皇的餐厅,连周围的陈设都没变,餐具白皙光洁过晶莹剔透,一切都那么精致;连服侍的宫女都长得漂亮白净,穿着干净得体。符氏姐妹更是光艳照人美不不言,但符金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点意思。
郭绍不在,无论这里多美都无人欣赏,不仅连这间饭厅,就连整个皇城、整个东京,这阵子都死气沉沉的,叫符金盏觉得什么都引不起她的兴趣。
还好有妹妹陪着,另一种温情,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在一块儿还是很好的,另一种好:平淡不过缺少活力。
就在这时,曹泰不顾饭厅里雅致幽静的气氛,急匆匆走到门口就开始嚷嚷:“太后,捷报!郭将军已经取了夔州,蜀国东面门户大开,各地争相投降,大周军进逼成都,平定蜀国不远矣!”
平淡的气氛立刻升温,符金盏也惊道:“绍哥儿从荆南出兵,这才一个月吧?”
曹泰喜道:“郭都点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皇城守备的禁军将士听到捷报,无不称战神!”
符金盏放下筷子,高兴地接过捷报来看。
曹泰见她面有喜色,便在旁边轻轻说道:“郭将军在前方大获全胜,武力震慑内外,明日早朝,大臣定要向太后道贺……平蜀已成定局,朝廷人心可定,太后治起国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他说罢恍然地又拿出一个信封来,“对了,和捷报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家书,给郭夫人的。”
符二妹顿时笑道:“我刚才就想问,可见你们说正事就没打岔,给我罢。”
符二妹拿起信,竟起身离座,一个人跑到旁边的小门内背着身子,急着看信。
金盏微微侧目,见符二妹的肩膀一阵抽动,发出压抑的笑声;过了一会儿二妹的侧脸又是一片羞涩。金盏不动声色,看完了捷报,忍不住翻了过来看背面,当然一个字都没有。她又拿起信封,手指捏在边缘,轻轻一捏,信封的口子张开,看得见里面空空如也。
“我知道了。”金盏淡然地说了一声。
曹泰闻声,观太后脸色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躬身后退着出门。
过了一会儿,符二妹红着脸走回来,幽幽说道:“真不知道我以前的二十多年是怎么能过来的,没有他,日子太没意思,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
金盏撇了撇嘴:“我身上都起鸡皮了。”
符二妹把信递给金盏:“我看完了,给你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