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三卫这样的决定,确实是要有很大气魄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放弃竞争,放弃仇恨,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在这之前,先是发生了长子段明谋害宣家老主人的案件,至今未能结案。
前不久,段、宣两家又刚刚爆发了一场重大冲突。闹到最厉害的时候,甚至于还闹出了两条人命的大案子。
至今为止,段明还潜逃在外,宣慕梅还关在监狱之中。最后的下场,也将是被判处极刑。
在这样敌对的情况下,段三卫作出这样的决策,也算得上大手笔了。不管站在哪一个立场上说话,都会竖上一下大拇指,赞上一声‘有气魄’。
为了保证这样的遗嘱得以顺利落实,段三卫从自己的丧事料理就开始布局。让十四岁大的段强强主持丧事,就是打下了伏笔。
等到大局已成定局的时候,才让律师宣布遗嘱。今天让阮律师、魏管家陪着段强强前来,也是段三卫生前的安排。
听到这儿,宣思贤有些迷糊。要让一个世代为仇的当家人,突然放下仇恨,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把自己的家族企业交给对手,更不是一件简单就能作出决定的事。
表面上说起来是加盟,合作经营。很大的概率,会被宣家连汤带水的吞噬得干干净净。难道说,段三卫是糊涂了吗?
一时之间,宣思贤也想不出合适的答案,只能不停的用手揉搓着自己的额头。
看到宣思贤这副形状,阮律师心知对方是在进行思考。也不多言,端起茶杯慢慢的品尝起来。
到底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时间不长,宣思贤就想出了段三卫的用意。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经过前一阵的混乱,段家的珠宝店已经是日暮途穷,每况愈下。
失去了段三卫之后,段家的珠宝店迟早会被宣家给倾轧得一败涂地,瓦解冰消,连一点尸骨都不会留得下来。
如果落在段东这样的不肖子孙手中,也只会是用大白菜的价格给人收购掉。
前些日子段三卫突然发病时,段东就是这样作的。段三卫这样的举止,其实也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作出的决策。
与其说落得最后崩溃的结局,不如主动出击,将珠宝店交给宣家帮助经营。
这样一来,虽说是在宣、段两家的竞争中落了下风,也还能保得住段家的一点元气。
想到这儿,宣思贤不得不佩服段三卫的老谋深算,用心良苦。
但是,这中间也有一个矛盾。那就是会不会出现所托非人,反而会被宣家借机彻底给吞没呢?
这就要说到一个人品的问题。段三卫信得过宣思贤的人品,信得过宣思贤对外甥的感情。
假如万一判断错误,那也怪不得段三卫。只能说是天意要亡段家,非人力所能挽回的事情。
“阮律师,你说得不错,我对强强是有一份感情。”说到这儿的时候,宣思贤爱怜的抚摸了一下段强强的小脑袋。
阮律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不管到了什么情况下,我宣家都不会少得了强强的一碗饭吃。可是,这并不等于我会愿意接受与段家产业合伙的主意呀。”宣思贤缓缓的说道。
不但是利益上的事情,需要加以考虑。家族之中的反应,也是必须加以重视的大事。
阮律师又点了一下头。宣思贤这话,说得在理。既然段家已经落到必输的境地,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只要允许段家加盟,宣思贤只要不起黑心,那就不管赚上多少钱,都会有段家的一份。
与其这样,还不如在生意场上公平竞争,根本没有必要再费这么一道手脚。
“宣老板,段老如此安排,自然会有他的道理。”阮律师用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架。
宣思贤说:“哦……阮律师,那你说说看,思贤洗耳恭听。”
“段老慧眼识珠,临终托孤,这是对宣老板的人品肯定。我想宣老板也是仁义之士,不会拒绝一个老人家的最后愿望吧。”阮律师端起茶杯,浅浅的呷了一小口。
宣思贤‘噢’了一声,没有说话。
“段强强一直在段老面前赞扬宣老板的仁义,对自己母亲的作为多有批评之语。而且,小少爷也曾多次说到宣老板对他的关心与照顾。
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段老下定了托孤的决心。宣老板,你不会让小少爷失望吧。”阮律师的声音不高,却很有说服力。
宣思贤心中微微一动,抚摸段强强的手,也稍许停顿了一下。
“宣老板,如果说我刚才说的那么两点,还不能打动你的话,这儿有两封信,还请你一阅。”阮良朋从身边的黑色公文包中取出一个大信封,双手平举,送到了宣思贤的面前。
接过信封的宣思贤,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用小刀打开封口,发现里面装着两封信。
心中有所疑问的宣思贤,没有询问。继续用刀打开一封信,举在手中一看,是段三卫的遗言。
信中没有说上很多,对过去几代人的争端,也只是用‘让过去的事情成为历史’这么一句话,就轻轻地一笔带过。
接着,就用恳切的语气哀求宣思贤,看在强强的份儿上,给段家后代留上一碗饭吃吃。姿态之低,实在是有些让人有些不敢想象。
换一个人送来此信,宣思贤绝对不会相信,此信是出自于段三卫这么一个商界强人之手。
此时是三个代表,一个是自己的外甥,一个是段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