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惊了两人。常缚丢下一句“去牵马”,便迅速进了营帐。
两人奔驰在战道上,朝夕问道:“将军,我们这是去哪儿?”因为常缚的战马速度实在是快,朝夕跟得吃力,气息有些不稳。
常缚压了眉头,眼神深暗,回道:“巫族是个会祈雨的部族,且地处群山之中,尤其部族入口之处,悬崖峭壁,”说话间抬头看了下成片聚集的积雨云,继续道:“若是遇上暴雨,那岩石落下来,就是天然的屏障。”
朝夕蹙眉思索一回:“我们是去阻止将士们前进吗?”
常缚更加冷了声音:“是让将士们在雨落下之前通过那片沟谷。”
追上行军尾处后,军令便一层一层地传到前方,很快将士们便调整了步伐。
云聚集得更加浓厚,整个天空都是昏沉的,黑云像是要压下来一样,很快便化作暴雨倾倒下来。
在雨落的前一刻,所有将士走出了沟谷。倒是朝夕,不知为何驻马不前。雨水砸落下来时,她还在沟谷中,盯着右边的乱石发呆。
常缚在不远的前面回头,催促道:“牧将军,跟上来。”
朝夕转头茫然地看着他,而后乱石从上方滑落。我看到常缚皱了眉头,策马冲过来,朝夕似乎没注意到这意外,只是盯着飞驰过来的人。
乱石摩擦的声音很是刺耳,落在身上肯定也相当痛。
滚滚石流将两人冲向更多的乱石之中,我看到最后一刻常缚拉了朝夕的手,将她带进怀抱。
很快骤雨停歇,想来是巫族已降。
暴雨之时是寂静的,暴雨之后仍是寂静的。
山林的边缘,乱石被阻挡在外。昏过去的朝夕睁开了眼睛,最先注意到的是身边毫无声息的常缚。他躺在那里,半身被乱石掩埋,仍旧皱着眉头,有石子在他脸上留下划痕,一只手仍然握着朝夕的手。
朝夕用力将手抽出,半撑起身,脸色苍白。
“你不该救我的。”她喃喃道。
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躺着的人,朝夕摸出她的短刀,刀鞘有磨损的痕迹。她扔了刀鞘,将锋利的刃对准了此刻毫无防备的脖颈。
“我赌你,不会见死不救。”低低的声音散在风中。
常缚不会见死不救,那你呢?难道又会选择在此时杀了他?这样你便欠他两条命。计策好,却算错了人心。
朝夕做不到。
收起短刀,将一身乱石推开。常缚本不打算亲上战场,因而只着了一身软薄的战衣,现在被乱石划得面目全非。右腿上浸着浓厚血迹,也不知是伤了还是已经断了。
并没有醒转的迹象,朝夕环顾四周,摘了两片肥厚的草叶,循着不甚清晰的水流声而去。我留在原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划伤并未影响他的样貌,倒是添了一些野性的味道,薄唇微阖,无意识中形成一个冷酷的弧度。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命去救一个部下?而朝夕口中的“赌”,依据又是从何而来?
都说旁观者清,我这个旁观者却没能从已知的记忆中得出任何常缚会来搭救朝夕的根据,许是这个庞大记忆中被忽视的那部分,朝夕经过了许多观察思考罢。
将一捧水喂了常缚,再把人移到一旁干净的草地上,朝夕开始处理起那个看起来有些可怖的伤口。用来刺杀的短刀现在成了割断战衣的工具,扯下那片衣料时,伤口露了出来。横亘着的一道深刻划伤,从膝盖到脚踝,整个小腿血肉翻飞。朝夕咬了牙,又去接了些清水过来将伤口四周擦拭了下,然后从自己身上还算完好的战衣上选了干净的一处撕下长条。由于常缚刻意的保护,朝夕没有严重的外伤,只有几处擦破。一番动作下来,常缚仍旧未醒来。朝夕显露了一点担忧,甚至去探他的鼻息。
他们从沟谷的缺口被石流冲下来,不知到了多远。当天色要暗下来的时候,一直待在常缚身边的朝夕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陡然站起来,往山林外侧走。我跟过去,与朝夕一样惊住了。他们原来、原来是从一个几丈高的陡坡滚落下来!这样高的坡,再有树木遮挡,即使有将士来寻他们,不往意外方面想的话,很难发现。
朝夕望了一会,许是觉得担忧也没用处,便又返了回去。此时节树木正青翠葱茏,想捡一些柴火都有些困难,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一棵枯萎的树。朝夕面露喜色,三两下切了几段干松的树枝回来。
火势不大,勉强照亮着一方,驱赶着走兽之类。朝夕抱着手臂靠在树根上,没过一会便闭上了眼睛。
这幻象随朝夕的记忆而变动,她一闭上眼睛,我便几乎听到了鸟虫的晨鸣。
常缚醒过来了,只是,神情却不大好,英俊的脸上是一种不该属于他的茫然。朝夕睁开眼睛,茫然环顾的常缚才似乎注意到有个人在这里,问道:“你是谁?”声音干涩谨慎。
朝夕还未全站起来,将将要绽开的笑凝住,脸色刷地白下去,震惊得全不能言语。
没有答复,茫然的男人更加狐疑,同时注意到自己腿上的伤,眼神在右腿与朝夕之间逡巡一回,似乎揣摩着其中利弊缘由。
朝夕仍未缓过神来,唤道:“将军?”
据我浅显的推测,常缚很可能是摔下来的时候磕坏了脑袋,忘记了一些事。
“你认识我?你是姜城人?”听朝夕如此唤,常缚试探着问道。
朝夕茫然点头,又茫然摇头,失忆这个事实显然不是谁都能立刻接受的。此时就显出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