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到,廊下门前都悬挂着红灯笼与彩纸,门上也贴着喜字与窗花。洛浮生一进院子便瞧出了穆晓晗住在哪屋,门前守着丫鬟仆人最多的就是了。
穆风带着洛浮生走到门前,没有立即进去,高声道:“娘亲,洛大师来了。”
不多会儿,一身华服的穆夫人掀帘走出,眉目间带着些伤感,眼角泛红,看来是刚刚哭过。
“见过洛大师。”穆夫人朝着洛浮生微一鞠礼,洛浮生拱手还礼。
“娘亲,长姐可好?”穆风见母亲如此模样,知姐姐怕是也哭得厉害,忍不住心疼道。
“唉……”穆夫人叹口气,拿帕子擦擦眼角,“昨个儿夜里还好好的,现在又不肯嫁了。”
正说着,里屋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穆晓晗凄厉的哭声传来:“我生是穆家人,死也是穆家人,除非你们打昏了我绑我去拜堂,我绝不迈出这屋子一步!”
紧接着又是丫鬟们紧张的喊声。
“小姐小姐,使不得,快放下!”
穆夫人慌慌张张进屋,洛浮生立即跟上,本有丫鬟仆人要阻拦,新娘子出嫁哪能先见了别的男人,被穆风一记眼刀吓了回去。
只见穆晓晗嫁衣披了一半,头发散乱,面白唇青,双目通红,手中持着一片摔碎的茶碗,正横在脖子上,威胁地看着众人:“你们不要过来,不然我——”
穆晓晗话音未落,洛浮生一把扯过穆夫人,朝着摔了一地的瓷器渣子推去,穆夫人毫无防备,被推了个正着,满屋子丫鬟惊呼着拥过去,穆风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娘亲。洛浮生趁穆晓晗注意力转移,飞身上前,擒住她的手臂往后一拧,穆晓晗吃痛,手指一松,瓷片掉落在地。
见穆晓晗手上再无利器,洛浮生随后将人推到了床上,冷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对得起养育了你二十几年的爹娘吗?”
穆晓晗不言,默默垂泪。
穆夫人由儿子搀着走过来,叹息一声,正想说些什么,洛浮生转身朝着穆夫人一拱手,轻声道:“夫人若信得过我,可许我与穆小姐一谈?”
穆夫人一顿,犹疑的打量了洛浮生几眼,本来一个男子不经允许擅闯新娘闺房已是不妥,若再让他们独处一室,传出去怕是要影响女儿名声。
“娘,说服长姐平安嫁到沈家最要紧。”知道洛浮生定然是有其他打算,穆风帮着劝道。
“夫人若不放心,可让穆小公子在此盯着。”洛浮生退了一步,她笑道,“并非是不许夫人留下,有些话,您听了或许会不舒服。”
见洛浮生话说至此,穆夫人心中明白或许这位洛大师另有他言劝解,不管好话坏话,能说服女儿最重要,再加上儿子可以留下,便放了几分心:“也好,那便拜托给您了。”
说罢,唤了满屋的丫鬟出去。
等人走干净,洛浮生示意穆风将门关上,然后瞅了一眼还伏在床榻上垂泣的穆晓晗,冲天翻个白眼,坐到了梳妆台前,摆弄起胭脂水粉来。
穆风走过来,见洛浮生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急忙问道:“洛大师,现在要怎么做?”
“扒了你姐的衣服。”洛浮生挑了根眉笔,冲着铜镜里的自己比划了比划。
床榻上的穆晓晗身子一颤,拉了软被盖住身子,惊恐地看着洛浮生与穆风。
穆风脸色暗了下来,他后退一步,护在了穆晓晗身前:“洛大师此言何意?”
洛浮生啧了一声,不理穆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往桌上一摊,只见密密排列着一排银针,在窗格透进来的日光中,闪着阵阵寒芒。
她抄起一根,转过身来对着穆风比了比,笑道:“你猜,是我下针比较快,还是你们姐弟俩喊救命比较快?”
小半个时辰之后,穆风掀帘而出,洛浮生拍着双手得意洋洋的跟出,在外等了许久的穆夫人连忙迎上去。
“咳咳……”洛浮生握拳轻咳两声,哑声道,“可是费了我许多口舌,终于说服了小姐,夫人进去瞧瞧吧。”
穆夫人连连道谢,喊着丫鬟一起进屋,只见穆晓晗已穿戴完毕,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一双水眸依旧哭得红红的,瞧见母亲后鼻子一酸,泣声道:“娘,女儿认命了……”
穆夫人舒口气,拿了牛角梳亲自帮女儿挽发:“方才下人来报,说是迎亲队伍已经进城了,你能想开,自是最好……是爹娘对你不住……”说着又要落泪。
旁边有丫鬟劝道:“夫人可不能再哭了,过会儿要去迎贵婿的。小姐也因要离家难过了许多天,眼睛都红肿了,再落泪要伤身了。”
“你说的是。”穆夫人试去眼角泪花,拿了祖传的凤簪在穆晓晗发髻前比了比,笑道,“这簪子还是你外祖母给我的,我留了半辈子,终于要给出去了。”
穆晓晗垂眸,脸颊泛起几分红晕,终于有了几分新嫁娘的娇羞之意。
穆夫人放了心,朝着身侧的丫鬟微微点头,丫鬟是个机灵的,知道夫人这是要答谢洛大师,忙退身出屋去寻,屋外哪还有洛大师的身影,追问之下方知,是小公子带着去吃酒席了。
沈家的迎亲队伍抵达了穆家,遮了盖头的穆晓晗拜别父母,由喜娘背着登上了彩车。
穆员外有些不高兴,原因并非是心疼女儿出嫁,而是迎亲队伍中竟然没看到新郎的身影。
按着传统习俗,应是新郎先与岳丈岳母作礼,新娘拜别父母后,新郎将新娘接上彩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