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江压低了撑伞的弧度,挡住了自己大半张脸,毫不犹豫地走向那个女人,待他看清那座墓碑上篆刻的名字时,心中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钟寒明年轻时候的模样。令人觉得讽刺的是,墓碑上刻着继女楚黎泣立的字样。
在察觉到身边有人,她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眼神忧郁地望着墓碑上的那张脸。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钟家的人。”
“你找我来墓园,应该不会单纯是为祭拜我爸爸吧。”宋睿姿蹲下身,拔去墓碑四周肆意生长的野草。
“真没想到钟寒明会有你这么标志的女儿,照这么说,你和楚黎应当是姐妹,她居然没认出你。”程少江眼眉一挑,对宋睿姿的好奇心逐渐加深。
“她根本不是我姐姐!”宋睿姿在听到楚黎的名字时,脸色一变,起身指着墓碑说:“我爸爸是被她害死的,就连死后,还要背负□□犯的罪名,不得善终。”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怒意,程少江表示十分满意。他需要的,正是宋睿姿对楚黎的这番仇恨。“你爸爸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可惜了这么大的公司,最后落了个被收购的命运。”
宋睿姿的脸上,毫不掩饰对楚黎的憎恨与厌恶。“所有人都以为钟氏倒了,这一切都拜那个女人所赐,我不会让她好过。”
“这些年,委屈你了。”程少江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钟寒明墓前,深深鞠了一躬。
“说吧,你今天找我,究竟想干什么。”宋睿姿看到程少江为钟寒明倒酒,随后酒随杯身倾倒,没入泥土。
“同我合作。”
“你是程识的叔叔,我凭什么要信你。”宋睿姿冷漠地看着他。
“你以为你串通郭大师,卜算城南那块地皮是凶地的计划天衣无缝?”程少江冷嗤了一声,“放心,现在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他们是你我共同的敌人,你只有和我合作,才能从楚黎手中夺回钟氏。”
程少江在她耳边,轻声说:“当初你用古钟来恐吓楚黎,又制造出钟寒明阴魂不散的假消息,为的不就是想扰乱楚黎和程识的视线吗?”
“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宋睿姿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人。
她赶在钟氏被程氏并购前夕回国,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钟氏落入别人手里。她偷偷寄了古钟的包裹给楚黎,目的是为了在酒会上制造混乱,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被程识化解。她唯有改变计划,靠着池彦的帮助接近两人。如今,她听到程少江提出合作时,忽然动摇了。
“我能查到,相信程识费些心思,也能查出这些事是有人背后搞鬼。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和我合作,才能替你父亲报仇。”程少江听出了她话语钟的一丝慌乱,再稍加引导,相信宋睿姿必定为他所用了。
“我的目标只有楚黎,至于程氏集团最后怎样,和我无关。”宋睿姿握紧了拳,手心被野草勒出了几道痕。
“好,保持联系。”程少江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满意答复,重新打起伞,转身走下台阶。
天空依旧下着绵绵细雨,带着几分寒意,宋睿姿久久站立于碑前,无声凝望着墓碑上的照片。最后,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重新戴上墨镜,趁着夜□□临前离开了墓园。
在乡下住了大半个多月,楚黎惦记公司,担心在两人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会有事情发生。程识尊重她的决定,告别外婆后,两人迅速返回公司。
许是程识到的突然,程少江还未收到消息,正坐在程识的总裁办公室里喝酒,双腿随意搁在桌上。就算在看到程识站在门口,他也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反而淡定的从酒柜中拿出另一个酒杯,为程识斟满了酒。“阿识,怎么回来也不通知叔叔一声?不过你回来的正好,我这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程叔辛苦了。”程识接过酒杯,环顾办公室四周。也许外人看不出什么,可程识察觉到这房间内的格局有了细微改动。再不动声色观察了程少江的表情,发现他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得意已经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哪里的话,怎么说我也是程家的一份子。你不在公司,自然是我为公司出力。”程少江酣饮了一杯红酒,从桌上拿起一份合同,放在程识面前。“这是有关收购商铺的建议书,我已经和几位董事开过会议,他们也十分赞成收购商铺,投资商圈这个建议。现在延陵市的发展很好,投资商铺对我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这一动作,也能减轻城南那块地皮对程氏的影响。”
程少江见程识不发声音,一直在翻阅那份建议书,便大胆的继续往下说了。“虽然你们结婚的消息暂时稳定了股价,可是城南这块凶地总要找机会脱手,否则留着总是个麻烦。”
程识合上计划书,抬头说:“看来程叔已经设想周全。”
“我不过给出建议,这最终的决定权还在你手上,不是吗?”程少江露出慈善的笑容,笑呵呵地说:“程叔已经老了,之前记者会上,如果我有什么言语不对的地方,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这份计划书,我会再考虑的。”说完,气氛陷入一种莫名的僵局。程识和程少江分别坐在沙发对面,谁也没有进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