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了些细节,半个时辰后,周士文才从全家出来,去铺子干活去了。
周士武不知道周士文一切都计划好了,日落西山,田野里到处是干活的人,夕阳的余光将他们身形拉长,周士武提着东西朝赵二两家去。
赵二两躺在床上,徐氏在院子里捣鼓草药,他敲了敲院门,旁边门开了,一老妇人抱着半岁大的孩子,鼓着眼,目不转睛盯着他,见他提着鸡蛋和肉,对方没有给他脸色看,而是有几分讨好,“是周二啊,二两和他媳妇在家呢。”
周士武喊了声婶子,说明来意,“我娘说二两兄弟遭了罪,让我来好好感激他。”
“你娘客气了,你也没料到会发生意外,都是那群王八羔子黑心肝的……”话完,扯着嗓子朝院子里喊,“二两媳妇,二两媳妇,周二来看二两了。”
周士武善意的笑了笑,看着他怀里的孩子,寒暄道,“是二两兄弟的儿子吧,我不常来村里走动,没想到他都这么大了。”说话间,从怀里淘了两颗糖递过去,半岁大的孩子,正是抓着什么都往嘴里放的时候,老妇人赶紧替他拿开,孩子见东西没了,张着嘴巴嚎啕大哭,左右扭着头到处找。
老妇人怕周士武误会不给孩子吃,解释道,“他还小,不会吃糖,容易噎着。”
逢着徐氏出来,周士武和老妇人皆走了进去,赵家的日子不太好,右侧半边院子起了厚厚的苔藓,湿哒哒的,一看就是常年洗衣服洒水的缘故,角落里堆着很多竹篾,筲箕背篓编了一半了,周士武脸上没露出半分嫌弃,见赵二两出来,他忙走过去把人扶着,“我娘让我来看看你,你回床上躺着,别下地。”
赵二两额头流了很多血,身上挨了很多棍子,周士武从来不知道他是这般见义勇为之人,心里不感激是假的。
“你好好养着,我和村口的老铁说了,让他每天早上给你送根猪蹄和一条肉,什么事养好了身子再说。”这是黄菁菁的意思,人家为了他差点没了命,哪能不表示表示。
村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不处理好了,往后谁还敢跟着他做事。
赵二两看了眼徐氏,低下头,“犯不着,你请我干活我就感激不尽了,我跛了脚,谁还愿意请我,你们能给口饭吃,我自然要护着你的。”
他因为跛脚的事儿很是颓废了一阵子,摔桌子摔碗,总觉得活不下去了,但是过了那段时间他便想开了,日子比他凄惨的人比比皆是,起码,他还有儿子给他养老。
当看到那些人是冲着周士武去的,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周士武每个月给他们粮食,如今又肯让自己帮忙,他要是死了,一家人又被打回原型,他不想整个在院子里关着,想出门好好看看,不惧别人的目光,能保护他的妻儿。
周士武是唯一的出路,他心里明白。
“你客气了,不管怎么说都该谢谢你的,我娘说,有的人四肢健全,活得却猪狗不如,而有的人哪怕身有残疾,但活得积极乐观,我家的事儿你也知道,当年要不是花叔乞讨经过,我们一家子只怕就饿死了,之后村里人闲言碎语,说我娘水性杨花不守妇道,我娘从没气馁过,她拼着口气,活得比谁都硬气,二两兄弟,你的腿是意外,只要还可以,也能活得和常人无异。”这番话是她娘得知赵二两为了保护受伤感慨的,村里有些人家境贫寒,却认为自己家风清廉,高人一等,常常对别人指指点点,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可怜的。
赵二两对周家的事儿自然是知晓一二的,想到黄菁菁受了多年的指指点点当个没事人似的,他却对别人异样的目光感到烦躁,整日窝在家发脾气,心胸气度委实不够。
“周二,谢谢你,往后做席面还把我叫上吧,这两年,孩子他娘跟着我不容易。”
周士武点头,“好,你好好养着,我去看看赵吉瑞和孙达。”
两人伤的不重,周士武仍然送了肉和鸡蛋,赵卫村开明些,没说什么,到了孙家,孙婆子就有些嘀嘀咕咕,闹得孙达和他翻脸。
周士武对孙婆子的话充耳不闻,寒暄几句就回了,只是心底终究有些难过,去找黄菁菁,被黄菁菁训斥一顿,骂他闲得慌有空东想西想怅然若失不如干点正事,他想想也是,打起精神,干活去了。
没过几天,就听村里人闲扯起一桩事儿,镇上酒楼的厨子被人打了,说是抢山里人的粮食,被几个山里人揍得鼻青脸肿,手脚瘫痪了,山里人最是野蛮,没事谁招惹那些人,黄菁菁却听得咯噔一声,回家问周士武,周士武也觉得匪夷所思,“不会是大哥吧,都说和山里人抢粮食了,那些人可不比咱,是真不要命的主儿,娘别瞎想,我得空了去问问,大哥做事稳妥,不会是大哥做的,而且镇上酒楼的厨子不止一个,没准咱想多了。”
黄菁菁哪敢让他打草惊蛇,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他们啥也不知道,不管是不是打他们主意的厨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问是对的。
周士武想想有道理,没有作声。
日子不紧不慢过着,树上的桃子由青转红,范翠翠娘家传来消息,范翠翠嫁去了山里,范老头和范婆子争执多日,终于还是把五百文的聘礼当做范翠翠的嫁妆给了范翠翠,范婆子拉着范翠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范翠翠没有吭声,给范老头磕了三个响头,和男人走了。
说起这事儿,村里人唏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