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神圣的雕塑以静默的姿态保卫着这里,很难想象,这些大自然中美好的螺旋、锥形、双曲线、抛物线等,是如何在建筑师的奇思妙想下,组合成如此充满韵律动感的奇迹的,高迪用他天才般的创造力和踽踽独行的毅力,让绝世的胜景得以流芳百世。
卡洛斯亦步亦趋地跟上苏清嘉的步伐,心里默默数着数字,五分钟是三百秒,卡洛斯对于时间的把握很精准,球场上的争分夺秒让他不能浪费任何的机会。但现在,他对数字的敏感用在了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地方,还有223秒,很快了,卡洛斯看着她被风吹起来的头发,痴痴地想着。
苏清嘉知道他还在惦记着,灼热的眼神快要把她烧着了,她无奈地拉过他的手走到平台边上,都爬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来能在这里俯瞰巴塞罗那的美丽,怎么能就一直盯着她不放呢?“这里真的很壮观,我还是第一次站在这里看巴塞罗那呢。”
数着数字的卡洛斯很诚恳地附和道:“嗯,很壮观,嗯,175、174……”
哭笑不得地侧开脸,苏清嘉也没再让他来欣赏美景了,就让他先数着吧,谁叫她要自己作呢?
远山的轮廓在天际若隐若现,偶尔飘过的云朵像是甜橙味的,灿金色的霞光给建筑铺上了一层釉质的光芒,太阳团成一颗火球,燃烧着黄昏的热情。繁华的市中心就在圣家堂脚下继续川流不息,络绎不绝的人流从广场前走出,层层叠叠围绕的现代建筑与教堂形成鲜明的对比,现代的钢筋水泥和矗立的顽石洞穴交汇着见证历史,这是地中海的天际线上最骄傲的艺术结晶。
“真美。”苏清嘉不禁喟叹出声,“不愧是高迪人生的巅峰之作。”
“是啊,真美。”卡洛斯低头看着女孩,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裙,落日的余晖给她整个人镶上了一层金边,发梢流动着墨一般光泽,侧着的半边脸完美地无可挑剔,轻颤的睫毛一抖,似乎都能抖落一地玉屑。就连她手上拿着的玫瑰花,都给一并在落日里染上了霞光,丝带跳跃飞舞。
“贝拉。”他用手托着她的脸颊。
“嗯?”
“时间到了。”
悠长神圣的钟声响起,从教堂深处慢慢扩散开来,霞光在这一刻完全喷薄而出,流动的云气宛若火凤涅槃。
卡洛斯弯下腰,充满期待地闭上眼睫,金色的头发染出瑰丽的玫红。
苏清嘉唇边扬起一个浅浅的梨涡,她踮起脚尖,同样轻抚着他的脸颊,眼神缠绵而动人,她一点点靠近他的俊颜,嫣红的唇瓣印上他的。
她放松了身体,靠在他的胸膛,卡洛斯灵巧地与她舌尖相互交缠,握着的双手十指紧扣。
钟声似乎很长,迟迟不断,盛大的火烧云像是庆祝的焰火。
落日钟声里,女孩与他拥吻,他们站在市中心的上空,面前的一切壮阔到不可思议。
她的嘴唇是花瓣一样的柔软,津液宛若花蜜。
当钟声停驻,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然后将鼻子埋进她的秀发里,轻嗅着令他迷恋的气息。
“你猜我刚刚在想什么?”苏清嘉将耳朵贴在他胸口,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
卡洛斯环住她的腰肢,一直拱着她的黑发,闷闷道:“不知道。”
“就知道你这个傻大个猜不到。”苏清嘉轻笑,眼睛注视着前方的广场,车辆来往不绝,“我在想啊,好像我们在这个城市里有好多好多的回忆啊,多到我的记忆里似乎全都是你。”
卡洛斯一顿,收紧了环着她的手,听着她说话。
“都不问问我记忆里你是什么样子吗?”苏清嘉仰起头问道。
“那在你记忆里我是什么样子?”卡洛斯从善如流。
他低垂在额头处的金发有些汗湿,显得有些淘气,但还好没有乱掉,他的脸庞已经一点点走向成年人的刚毅和坚硬。
“很多很多样子啊,突然发现好多啊。”苏清嘉拨弄了一下他的金发,“我记得你在孤儿院孤单的样子,记得你在拉玛西亚努力的样子,记得你在雨天里摔倒的样子,记得你在晴天里陪我逛街的样子,记得你在夏天收到礼物时候的样子,记得你在冬天给我庆祝生日的样子,我还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你纹身后的样子。”
“但现在在我眼前,是你最最帅气的样子。”
“卡洛斯,我也有很多很多的不好,有很多很多的缺点,我喜欢耍小脾气,喜欢欺负你,做西班牙菜很差,也不会做家务,我有时候很迷糊,总是做错事,在你比赛忙的时候也不能来陪着你,但我也会为了你,变成一个更好的我,你也要一直等我,知道吗?”
“我知道,你很爱我,也许我还不是那么爱你,但我一定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努力更爱你。卡洛斯,我对很多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但这么多年,让我坚持下来的,除了钢琴,就只有你。”
光阴流转,白驹过隙,有个少年陪着她,也希望,会一直陪着她。
第七十七章
夏季风吹着她黑亮的长发,晚霞在她周身铺展开来,宛若一幅静美的印象派油画。
钟声已经停止,悠长的余音让卡洛斯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幻听。他的心怦怦直跳,胸口的纹身似乎要裂开一般灼热,女孩娇软的声音勾着他的心尖尖,他终于明白,当塞壬的歌声传来时,明知道会遭遇厄难,船员为何依旧不愿堵住耳朵。
那样的天籁,人生若能闻过一回,便是万丈深渊,海底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