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比公主还好看。”
“不不不,公主毕竟是公主,哪儿是郡主能比的。”
“傻了吧,名号而已,等皇上……”
突然惊觉这不是一般场合,这些议论一时全断了。
又不知哪个不识相的,却又有点嘴拙,“我觉得吧,还是那个山魅最好看……”
座下只剩下嗤笑一片。
“叮”一声抚琴,山上山下都没了声响,众人都屏气凝神,不知不觉中,盼晴这首曲子居然是真正压轴的节目,担当如此重任,并非她所想。
东海波浪滔滔,南天华光熠熠,东海鲛人颜姣好,南天上神姿勃发……
她只看着眼前那两三朵莲,此刻合了花瓣歪在莲叶上休整。
东海的惊涛骇浪她没见过,南天的紫霞青天她也没见过,曾经那对爱恨交织、相爱相杀的鲛人与上神她也无缘得见,但她知晓那鲛人的泪珠,滚滚滴落,那上神的背弃,字字戳心。那是深入人心的传说。
琴声呜咽,在场的女子眼噙泪珠,男子默默低头。
第一段孤单寂寥,到了第二段时,远远的,从遥遥的京畿西北面,传来悠悠箫声,与盼晴的琴声相闻,一唱一和,非但没有化解悲伤,反倒如隔空不见的恋人,更显断肠。
当最后一个音符从琴上跳出,那箫声也断在西北面,空中飘下余音,缭绕数里。山谷间一片寂静。
盼晴站起身,向皇上行了个礼,安然地坐回座位上,这首《鲛人曲》,似乎能够打动所有的人,却没能打动公主,她愈发生气,那张号称全京畿最美的脸此刻却因生气而扭曲了。她恨恨地盯着刚从琴声中惊醒,正在交头接耳的评委们。
这首曲子算得了什么呢?从前,几万年的时间,盼晴时常听着娘亲弹起《鲛人曲》,如泣如诉,今天的,连她半分都赶不上,盼晴的娘亲,不是这个吃斋念佛的娘亲,她真正的娘亲。
皇上催促了三回,让那些评委拟个今天比赛的排名出来,直到第三遍,作为发起人又是评委之首的司乐官才走上前,将一张长长的单子递给皇上。
皇上捻着胡须,笑看单子一遍,脸上一片君主的慈祥笑容。见状,盼晴心想,公主夺魁也是众望所归。
他召来司乐官,这赛事既是他的主意,这宣告结果的殊荣也应当他来,谁让他忙前忙后险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呢。
司乐官便禀了那吊人胃口的原则,从后到前地宣了一遍结果。
虽说不过一场给人们茶余饭后谈资的赛事,无关前途,不知怎的,单子越往上,盼晴越紧张,大概是山神不容玷污的自尊在作怪吧。
第三名都宣完了,正是缠着大哥不放的右侍郎长女。还剩下全场的焦点。
这司乐官倒真是吊人胃口的一把好手,他做出要读的样子,又顿了顿,恭恭敬敬地走上御前,将名单献给了皇上,“请皇上来揭晓花魁花落谁家。”
皇上仍旧带着节日乐呵呵的喜庆,接过名单,跳过了第二名,“花魁是——”怎的他也学会这吊胃口的恶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白江南投雷么么哒
☆、才女夺魁赛(三)
“盼晴郡主!”
盼晴听见耳边一片喝彩,四周似乎都亮了,居然是她,居然是她自己,虽知道不是第一也是个第二,却怎么都有些意外。
那头,公主气白了脸,再也坐不下去,带着一群婢女和侍卫,分开将山路堵得严严实实的人群,直奔山脚而去。
被侍卫排开的人面面相觑,场面又是一片尴尬的沉寂。
皇上却似乎没什么不高兴的地方,挥挥手,“花魁大赛就此落幕,寡人这个端午过得很开心。”
四周百姓纷纷谢恩,也道自己无上荣幸。
皇上看着这些心怀感恩的子民,甚是满意地摆驾回宫。
爹爹走到盼晴跟前,也没夸什么,只摸了摸她的头,道一声“回府,告诉你娘亲,也让她乐一乐。”
一旁观战的大哥二哥喜气洋洋走了过来,冲她竖起大拇指,“本以为从此肃亲王府英明扫地,没想到你个小丫头还挺争气的。”这话说得,打他们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真是太坏了。
才刚回府,一道圣谕下来,明晚皇上在延年殿设家宴,邀请肃亲王全家入宫,算是补端午的家宴。
盼晴看见爹爹绷了绷脸,接下旨,大哥脸色阴沉环视四周,却终也没有落到什么焦点上。二哥和她只是觉着气氛诡谲,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稍稍显出不安。
“爹,不能去,定是鸿门宴,有去无回。”
爹爹拍了拍桌子,“去!有去有回的才叫鸿门宴。”
大哥愣在那里,咬了咬牙,“好!去就去!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盼晴和二哥面面相觑,这怎么准备?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地带着礼去?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弹琴时传来的悠扬箫声,深沉婉转,定是那位公子,是子煦没错。
他既是人在京畿,今天怎么没来呢?
箫声从城西北传来,似乎在京畿城外,可他明明匆匆下了如是山走掉了的,怎么这会儿又从城西北回来呢?
他和她的曲子,说明他知道是盼晴?也未必,头一次吹号角的时候,他就和了和,兴许他只是心血来潮,只是喜欢和呢?
一夜辗转,睡着是已过五更,醒时已日上三更。
盼晴昏昏沉沉地让子婵将她梳妆打扮好,便匆匆往书房赶,这下让那教书先生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