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也不退让:“非礼在下作甚。”
“想看看人皮下是不是狼皮。”聂清越退开来,“自己易容跑过来和红颜知己眉来眼去却把新婚妻子扔在勾栏院住了一个月。”理所当然的语气却没有一点醋意也没有抱怨甚至因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而显得儿戏含糊。
“互不干涉内政不是么,夫人在忘忧楼活得倒是怡然自得。”像墨迹沁入纸张般,脸上的笑容徐徐晕染开去,声线淡去了掩藏仍是平淡自然甚至带点玩笑的口吻。
聂清越自然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为何她来到这里不久后他就乔装进来留在她身边却不早作接触一定有他的理由。再者她习惯依靠自己的力量,若不是事情突然她定会一脚一步自己走出去而不是在今天贸贸然开口。
“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他转过头问她。
“刚听一个酒客说爹病了一个月没有上朝。”聂清越谈不上多担心却也算有点牵挂,没有那个叫聂安儒的父亲,这副身体或许未必能在她灵魂穿越到这个异地后清醒过来。聂清越抬头看着那双沉静清澈的眼忽然染上些许着急的神色正想打趣两句,嘴一张人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睁开眼时人已在一顶四平八稳的轿子中,颜述换回一袭朴素青衫神色淡淡。如果不是风掀起轿帘让聂清越看见的帘外移动的街景,她定会以为自己只是在一间狭小的房子里。
“现在要去哪?”聂清越忽然觉得有些冷。
“回暂住的院子。”颜述拿起一件秋袍披在她身上,“你一个月没有施针了,看似无事实际不过外强中干。”过了半晌又补充:”聂相那边没有你想的严重大可不必担心。”
“嗯。”聂清越点头靠在轿子一侧眯着眼。
“忘忧楼的情况有些复杂,所以……”他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
“轿子太硬借我靠会儿。”聂清越皱眉懒懒地靠在他身上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互不干涉内政不是么,夫君。”
颜述低眼看她眼底的惫色收回了打算解释的话:“嗯,祭秋将至,夫人也应该回来了。”
“祭秋?”聂清越凭着模糊的回忆,祭秋算得上是迎墨国除了立新外最重要的传统节日,通常在秋去冬至的时候到来。纪念秋天的丰收迎接瑞冬,是一家人团聚欢庆的日子性质和中秋差不多。倒是也有特别的习俗聂清越头脑昏沉一下子回忆不起来。
轿子停了。
聂清越站在植满绿竹的庭院里四处打量,内院不算大,倒是外部活动空间很广。竹林花木,莲池假山,亭台回廊,好似以前见过的私人医院疗养区。
不过聂清越没有想到院子里还有其他人。颜述一向喜爱清静,从聂府出来一路出行除了车夫外再也没有其他随从仆人。
是朋友么?那人高冠博带,白色衣袂边沿饰有精致繁复的暗纹,一手懒散地托着白玉般的下颔,一手无心地撒下些鱼饲撩拨池里的红色锦鲤。不辨雌雄的美,说是芙蓉如面柳如眉或许太过分,但清逸柔韧的气韵却不输半分。聂清越生前看过太多形色妖娆的男子,也只是略微意外,让她在意的是这个美人好眼熟。
那人见聂清越怔怔地望着他,当即眉开眼笑。一阵衣角翩跹人已定定地站在聂清越跟前调戏起她:“小越姑娘,好久不见。”中性的声线清艳低润,丹凤眼角水光流转。
慢着。聂清越一惊拍下玩弄她头发的那爪子,“……舒、舒颂?”
美人满意地眯起眼,不顾立在一旁的颜述,挽起聂清越的手臂就向内院走去:“来,我们别管那只狐狸,进屋坐下喝茶慢慢说。”
这一说便说到了天色昏暗。
原来舒颂本是世家之子,因为私人恩怨一直在追查无荒城的黑市人口贩卖,借着本身相貌上的特点乔装成女子设计了一个圈套令自己被拐。当日颜述找到十三娘他们时第一个找的是另一辆马车,自然眼尖地发现了舒颂在内。舒颂要找的不是黑市贩卖的团伙,而是背后一直操纵谋利的幕后力量,颜述若直接带走聂清越会打草惊蛇扰乱了全盘计划,只得一路随行。
本来在聂清越进了忘忧楼的第二天就打算带她走,舒颂的追查偏偏扯出了忘忧楼有人一直在做人口黑市的情报贩卖与消息传递。颜述与舒颂约定了一个月的期限,无论舒颂完成与否,限期一到都直接将聂清越带走。
舒颂毫无姿态地懒在长椅上说得气愤又暧昧:“小越妹妹,你都不知道那只死狐狸刚开始肯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软磨硬泡了三天他才答应延期,还要亲自乔装混进忘忧楼。啧,认识他十多年都从没见他这么紧张过谁。”
聂清越但笑不语,如果两人没有在新婚讲清楚以后的关系她或许会有点想入非非,但已经事先声明好的情况下,聂清越很清楚,颜述担心的只是她需要持续施针服药的身体。知道之后心下只有微妙的感激和感慨。
晚饭在舒颂无所不聊的随性和聂清越颜述一个配合一个无视中完成了。舒颂一吃完便回房换了夜行衣溜了出去,案子没有查完聂清越人又被带走了忘忧楼里的人定会有所戒备,看来这阵子有得他忙的。
聂清越像看特技般看着舒颂矫健地在屋檐上跳跃三两下闪进夜色不见的身影。
“小丫头那边可能要过会儿再解决,我不想再增加舒颂的麻烦。”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