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遨关心地问:“爷爷,你没事吧,碰疼了吗?”
老大爷摸了摸脑勺,嘿嘿了两声:“没事,没事。你妈妈和你姥爷在家里给你做好吃的哩,快点回家吧。”
刘遨挥了一下手里的小红旗:“爷爷再见!”一溜烟地穿过大院,跑进外公家的那道铁栅栏门。屋里的人早就听到了刘遨的脚步声,随着一声“是我的小外孙放学回来啦”,房门被打开了,外公常明发笑眯眯地站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结束了,革委会也被裁撒了,但常明发的权力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由于他在“□□”的十年里一直采取的是不左不右的中庸执政态度,既不过份迎合省里激进派的方针,也没有参与以极端的手段打击迫害市里的老干部,所以得到了滨海市大部分干部群众的拥护。在这一次清算“□□”派系的时候,省里原来的头头脑脑下去了一大批,而常明发却因为一直以来与那些人“阳奉阴违”而得福,被公认为是抵制“□□”错误路线的功臣。如今,“革委会”是撤销了,但据上边下来的可靠消息,常明发已是铁定的“滨海市行政公署”最高领导----行署专员。
刘遨把手里的小红旗往外公手里一塞,就冲着屋里喊:“姥姥妈妈,我饿了。”
第11章 27
儿子上学了,常燕在家里一个人闲的无聊,就向父亲常明发提出来要重返工作岗位。常明发对女儿提出的要求有些不以为然:“孩子还小,需要你辅导。清远的工作眼看就要忙起来了,也需要你照顾。相夫教子不是很好吗,上不上班都是领那二十来块钱,为什么非要去受那个罪呢?”
常燕听的一愣:“刘清远就要忙起来了”
常明发呵呵地笑着,点着女儿的额头:“什么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的这位东床快婿,就要升官了。”
常燕摇了摇头:“看来我的爸爸也不是铁面无私的老包公,也是私情第一呢。”
常明发脸色一板:“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说你的老子?当初你们谈朋友的时候,我亲自赶到你们学校劝你要慎重,你把刘清远说的那么优秀那么出色,我才没有阻拦。你说的没错,清远是很不错,也很优秀,要给他升官可不是我的意见,上面也不见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作出这样的决定。怎么”
常燕说:“我没有什么不高兴,我只是感到奇怪。”
常明发说:“有什么奇怪?”
常燕说:“我奇怪刘清远在□□时期打倒了那么多老干部,甚至把老主任都赶到牛棚里去了,怎么没有清算他的错误,反倒要升官了呢?”
常明发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女儿,像是从来不认识常燕似地:“燕儿,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们两个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常燕把头扭了过去,给了父亲一个后脑勺:“我们能有什么问题?夫唱妇随,正是您想要看到的那种局面。”
常明发沉吟着:“希望你说的是实话。近来有些有想搞我的材料,苦于无处下手,就传出风来说我的女儿和女婿生活作风有问题,说我老常疏于家教,纵容子女滋生资产阶级低级生活情调。上边查无实据,也就不了了之了。你们剧团是不是有个姓张的,演过《红灯记》里的李玉和?”
常燕的心猛地一跳,脸色绯红:“是有这么一个人。我们搭档唱了两年样板戏,后来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就调回省城去了。爸爸怎么忽然问起他?”
常明发问:“这几年来你跟这个人有联系吗?”
常燕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的父亲,斩钉截铁地说:“从来没有。这个人怎么样了”
常明发的眼色柔和了起来:“我也相信我的女儿不会有什么问题。有些人就是想从这个姓张的身上打开缺口,但搜遍他的住处,没有找到你们有来往的证据。他们又对这个姓张的威逼利诱,但他也没有承认你们之间有过什么过份的来往。哼,这些人为了达到整臭我的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常燕吁了一口长气,脸色涨的通红:“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让这些无耻的人去查好了。”
常明发说:“嗯。不用跟这些小人一般见识了,他们掀不起大浪来的。要是这么说,你和清远之间,是没有发生什么问题了?”
常燕说:“没有。这些年来,我们不是生活的很平静吗?”
常明发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奇怪。刚才你说的那些话,要是出自别有用心的人之口,那倒毫不奇怪,出自你的嘴里,那就不正常了。□□时期,建委是有一些专家学者和老干部遭到了不公正批判,但那都是韩得宝为了爬上主任的位子,一手炮制的冤假错案。就算是清远也被牵扯进去,那也是迫于韩得宝的压力么。我还听说,这一年多来清远力求避开韩得宝的小集团,潜心研究建筑学术,而且还有时亲自去找那些被打倒了的老专家,去向人家虚心求教,这就很说明问题么。你是他的妻子,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丈夫呢?”
常燕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他的事说不清楚,受到韩得宝的牵连罢了。只要他没事就好,升不升官的,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