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挪开了目光,轻叹一声,捏着掌心点燃着木柴,转身离去了。
不是他狠心,而是他现在拿她们根本没办法。
他独自一人,没有足够的药物,没有足够的人手,说得更残忍一点,就是那名女子,已经没有了救的价值。而更有价值的是,救下这座城。
听吴六说的话,徐福不知道这座城里染上疫病的人已经有多少了。可怕不是这些人染病了,可怕的是主事者根本不为所动,任由瘟疫扩散。徐福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他不会也染上病吧?
徐福在城中趁黑走了几步,他没敢走得太远,主要是担心找不到之前待的巷子,若是吴六归来时,两人谁也寻不着谁,那可就麻烦了。
尽管没走远,徐福也隐约听见了不少痛苦的呻吟。那些人或许正在忍受着疫病的折磨。
头上顶着黑沉的夜色,徐福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
那赵将军是如何安然入睡的?他实在好奇。
徐福很快便回到了之前的巷子口,没一会儿,吴六也回来了,他抹了一把脸,喘着气,“……我,我好了。但是、没,没见人……”
徐福举起手中的木柴,照了照吴六的面容,确信他没说谎之后,徐福才同他一起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后,他们总算走到了城墙之下,城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几乎没有什么人把守。
吴六紧张地说:“方才他们带着兵出去了……”
“出去了?”
“对,好像是守在外头了……”
徐福瞧瞧地和吴六出了城,风吹草动,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有许多士兵潜伏在草丛中的样子,看来他们应该是走得远了。
到这时,徐福听见了一声“先生”,声音极轻,若非他耳目过人,定然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徐福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瞥见了那处树丛不大对劲,徐福赶紧朝着那方走了过去,顺利和桑中等人会和。那些离城的士兵,反倒是给他们留出了一座好下手的空城啊……徐福暗自叹息了一声,立即带着他们潜入了城中。城中的人死伤无数,此时哪里还有谁去关注,有什么人进城来了。那赵将军也还正睡得香呢,什么都不知晓。
徐福直截了当地做出了决定,先挟持赵将军,就如同何大州想要挟持他一样。
桑中和柏舟带上了徐福的药丸,在吴六的指路之下,潜进了赵将军的府中,然后将人从舞姬的床上光溜溜地拎了出来,再一拍脖子,给他喂颗掺了花椒的药丸,赵将军嘴一麻,以为自己要死了,大惊之下双腿都软了,那模样,哪里及得上蒙恬半分?也难怪他不敢与蒙恬正面对上了。
桑中和柏舟极为瞧不上那赵将军,下手间也就重了些。
将人带出来的时候,还是被府中的人发现了,一路士兵跟在二人身后追,但是碍于赵将军在他们手中,这些赵国士兵又不敢轻举妄动,加之城中士兵也并不多,其他的人都被派往城外,等着伏击秦军呢,他们哪里知道秦军比他们更早地埋伏在了城外,他们一走,人家就立马进来抄家了。
他们一路没命地狂奔,将人拎到了徐福的面前。
“先生,现在我们怎么办?”柏舟问出声。
他话音一落,随后周围就都向着徐福投来了目光。
赵将军察觉到自己如同待宰的羔羊,顿时愤怒地瞪向他们,又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徐福连半点关注的目光都没分给他,他淡定道:“让他们降服,然后将这座城守城的归属权交予我们,待天亮后,将这位赵将军悬挂于城楼之上,可威慑在外的赵军。”
赵将军一听自己要被挂城墙,顿时四肢都来了劲儿,险些就挣脱了,桑中眉头一横,一掌劈在他的脖子上,赵将军呆了呆,两眼一翻白,晕了。
“可如何才能令他们降服呢?”在其他士兵已经崇拜不已的时候,柏舟提出了这个实际性的问题。
“威逼,加以利诱。”徐福淡淡道,“这赵将军在城中饥荒时,还能过上奢靡的生活,可见他在赵国的地位并不低,而且手下的并极为畏惧他,绝不敢让他丢了性命。这是可以用作威胁的途径之一。”
“其二,我们言语间透露秦国大军就在城外,蒙恬率军擒赵王,王翦率兵来援,你说他们怕不怕?”话说得夸张不要紧,到这种生命攸关的时候,哪怕是夸张,他们也信。这一招,说白了便是虚张声势。
“这利诱,便是告知他们城中瘟疫,没甚粮食,若是不投降,到时候他们不仅没有吃的,还可能会染病而死。而粮食,治病,我们都有。”
为了活下来,谁知道这些士兵会不会选择投降呢?
就在短短对话间,尾随桑中他们跟来的赵国士兵,已经围上来了。
“大胆贼人!还不快将赵将军放开!当心你们的小命!”有一粗犷的士兵出声喝道。
徐福上前两步,身上白袍飘飘,在月光之下,端的是高傲出尘,气势逼人,他冷笑一声,道:“如今该当心小命的,是你们。”
“你胡说什么?”那士兵面上闪过疑虑之色,并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可知,你们都快死了?”这是徐福惯用的伎俩。从前给人算命的时候也都是这样,上来就先说,你要死了/要倒霉了/要被戴绿帽了/要得大病了……这一招也实在百试不爽,虽然容易将对方激怒,但正因为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更容易激起对方的好奇和恐惧。
当然,在嬴政身上用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