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屠苏睁开眼,师尊恬淡的眉眼还安然阖着,拇指轻轻压上淡色的双唇,它们便微微开启。
心里有什么要满溢出来。
暖暖的,温柔的。
他偏头与之相合,舌尖探出,触及之处一片湿润,尤其柔软,仿若春风三月的细嫩竹叶,甘甜如醴泉。
他稍稍退出:“师尊?”
“我在。”
虽不懂杯中物,屠苏却只愿此时有酒,灌上一口以解**渴,取代这浅斟细品,却分外醉人的甘甜,使他不致这般沉溺。
舌尖又相触,初时只是轻轻舔舐,渐渐却被带动着交缠、吮吸、勾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时,屠苏轻喘着放开了师尊,只见其皱着眉,眼角微微有些发红。
师尊平了平不稳的气息,沉声道:“该回去了。”
语气却没有平时那样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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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半身,却要……使我如此欣羡么?”
睡意迷蒙间,耳畔似有窃窃私语,然而屠苏却未如前次猛然清醒,只觉困意浓重,如梦似幻,身体亦沉沉提不上力,有煞气爆发后精疲力竭之感。
……
腊月三十,明日当空。
屠苏依先前旅店小二的指引,朝向城东民居,探寻那书生的家,师尊默默行在身后。近了新年,街上反而不如几天前热闹,城中商铺多已歇业,有零零散散几家开着门,也颇为冷清。
屠苏揉揉手腕,不知为何,昨夜深眠,晨起却有疲累之感,手腕尤其酸痛,仿若年少初修剑道时,挥过百千次剑招后所感。
“?”师尊执起他手腕,稍稍揉按一番,皱起眉来,“近日勿要再习剑了。”
可自至江都,自己再未遇受迫出手之时,亦未过分磨砺剑法,怎会如此?……
他点点头,只当是筋骨生长时特有的酸痛,恰于此时,远处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当初的乞儿?”
师尊淡淡扫过一眼:“我们现下是去寻那书生……”,同时手中似乎顺势掐指算了些什么,眼神凌厉起来,话锋忽转:“不对,跟上他!”
前头是当日于赌坊先行逃跑的哑巴,今日依旧步履匆匆。他手里提了一串药包,神色埋在高束的领子中,看不分明。
不久,他步入一小院中,严密地闭上院门,又低低地撩开房门上的帘子,老鼠似嗖的窜入屋中。屠苏二人隐蔽在屋外,只见主屋全被用黑布蒙上,透不进丝毫光线。
“里面的气息……竟是!”屠苏凝神感受屋中动静,又有一道熟悉的气息——
竟是当日已然死去多时的瘸子!
“他也服了药。”
师尊摇摇头:“人死断不可能复生,世上亦无灵药能使离体多时的魂魄归回,此药使亡者重现生机,却也只是行尸走肉。”
说着屋中忽传来一阵瓦罐滚落碎裂的乒乓声响,那瘸子从房门猛地冲出,后头哑巴似乎被屋中事物绊了脚,一时竟未来得及追他。
接着,师徒二人便见那瘸子,眯着眼,微微在阳光下扬起头颅。
冬日光芒并不刺眼,轻铺洒在他身上,反射着耀眼的光。
他渐渐化作透明,散成萤火般的光点,在原处不住盘旋。
……
哑巴追了出来,却不见他哪怕一片衣角,他又匆忙越过小院门槛,朝远处张望,亦无人影。
他定定地在原地徘徊良久,终于回过身,去拆下所有遮掩住门窗的黑布,仔细折叠收好,漠然回了屋中。
屠苏盯着院中聚聚散散的光点,心中忽有些不忍。
“我似乎……见过这药效……”师尊轻声道,“容我想想……先在这里等到晚上罢。”
……………………
那团光点并未彻底散开,亦未飘出小院,至日落时,天边最后一丝光线也黯淡下去,光点渐渐聚拢,周身泛着**白色光芒,聚成了一个浅淡的轮廓。
人影随天色渐暗反而明晰起来——仿佛整个白日的时光不曾流淌而过——他仍像起初时,双眼安然闭合,头颅微扬,朝向夜空。
哑巴闭门未出,屋室里却不点灯。有黑鸦驻于屋后光秃的桂树上,凄凄嘶鸣。
屠苏听着这哀戚鸟声,心中升腾起一阵滞涩:“师尊?”
“我们进去。”